李瑕更希望能在祁山道上给敌军来几发。
把笨重的火炮运到平原上,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正想到这里,身后有人唤了一声。
“节帅。”
李瑕回过头,见是陆秀夫,遂道:“千算万算,刘黑马竟是不来了。”
陆秀夫一愣,呆呆站在那。
余光中,他还能看到一切都部署妥当了。
埋伏在山林间的一个个士卒。
火炮、砲石、引燃物、蒺藜、拒马驻扎这山野之地月余,大宋将士们花了无数汗水才在这祁山道上布下这些埋伏。
“不来了?可是汉中空虚啊。”陆秀夫喃喃道:“是否他还未考虑”
“他肯定不会来了。”
李瑕摇了摇头,道:“我的情报都送到了,算时间,刘黑马只怕已到了长安城,正在探知杨奔的兵力,很快就能看穿我的计划。”
“为何?”
“不知道猜不到刘黑马如何想的。”李瑕道:“人心难料。”
陆秀夫已颓然坐在地上。
他知道,关陇与六盘山之战,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握这个机会。
失去了这个机会,等敌方恢复元气,只怕再也不可能北复了。
“若此时谋划不成,也许一生都无缘无缘亲眼看看关陇风貌了吧?”陆秀夫喃喃着问道。
“嗯。”李瑕点点头,自嘲道:“那就看看大海吧。”
陆秀夫没听懂,也没在意。
他只是呆愣愣坐在那,看着眼前的大炮,回想着自己是如何一点点将它搬上山的。
有虫子顺着他的脚爬上来,爬到他膝盖。
一滴泪水落下,惊走了它。
“怎么?灰心了?”李瑕问道。
“终究是太过失望了。”
李瑕拍了拍陆秀夫的肩。
“起来。”
“节帅,我我只是我确实感到丧气。”
“没不允你丧气,但调整这么久,足够了。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陆秀夫一愣,站起身。
李瑕看了他的表情一会,道:“想做人力不可为之事,就别把自己当人,灰心、失望、丧气都给我抛出去,这种破情绪是泥潭,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陆秀夫深吸一口气。
对他眼下的心境而言,李瑕实在是有些严酷。
李瑕也在看着陆秀夫,只看对方受不受得这份严厉。
终于,陆秀夫问道:“接下来,我们强攻关中吗?”
“好这是在夸你。”李瑕道:“若不能先在山地中歼灭敌方主力,步卒杀入关中平原上几乎没有胜算。当然,陇西之战,汪家伤亡的情况眼下还不清楚,等打探清楚再作决定。”
“是。那现在派出探马”
“不,再等等。”李瑕依旧镇定,道:“等等看汪”
“大帅。”
搂虎半俯着身子,快步赶来。
李瑕只看他这动作,眼神就变了。
他摁住陆秀夫的肩,蹲下身,这才问道:“来了?”
“来了!”搂虎很激动。
“多少人?”
“还不知,先头是两个千人队的先锋。”
“传令下去,所有人噤声,把饼都挂脖子上,动作快我到山顶去看看。”
“大帅,给,望筒”
一杆“汪”字大旗徐徐出现在山道上。
汪良臣策马而行,正闭着眼在马背上小憩。
他刚刚击败了六盘山的蒙古精锐,威震北地,举止投足间不免带着些傲然之态。
这并非刻意的傲,而是一场大胜赋予他的威严。
心头想了很多。
以往,汪家并不算得陛下信任,二兄是蒙哥汗之爱将。
算是一战奠定了汪家在新朝的地位。
这是实利。
实利有了,才会想要美名也有。
在临洮破敌,倒让人时常想到家乡附近时常传唱的那首歌谣。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哥舒翰是安西人,西突厥人汪家祖上是沙陀人。
相同的是,都为中原王朝平定了胡寇。
可谓是一朝扬名。
平生若还有甚耻辱,便是失了汉中一事了。
旁人或许都忘了,汉中是在汪良臣手上丢的,唯独他自己忘不掉。
当时蒙哥汗死,李瑕牵制蒙古主力于利州,张珏突袭汉中之后,他耻辱地退回了陇西。
如今一战克敌,合该是雪洗耻辱之时!
直捣汉中,杀李瑕以祭二哥,立不世之功业
“看旗号是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