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不在关中。”李瑕道:“廉希宪只有那一封信,想诈我去找什么莲屏。”
“那你别找,便当没这回事好了。”
“不找便不找。”
胡祗遹瞥了李瑕一眼,默不作声。
然而心里又泛起些疑惑,李瑕看起来也太笃定了,为何?
“我会放你离开关中,告诉廉希宪一声,就说……不必再白费力气了,关中会在我的治理下固若金汤。不信,且看我的政绩。”
说罢,李瑕转身便走。
胡祗遹更觉茫然,低着头,只觉困意泛上来。
脑海中犹在思考自己的应对是否露出了破绽,但思绪却完全跟不上,终于是站在那睡着了……
李瑕转回大堂,便见亲兵赶来通禀了一句。
“大帅,杨公称不必休息,想尽快相见。”
“也好,请杨公来吧杨公来吧……”
在李瑕招降刘黑马之后,已传急信往汉中调文人来长安。
是“文人”而非“文官”,暂时而言,他并不想让宋廷官员接手关中之事。
但如此一来,治理人才便是很缺,也只能先请吴潜、杨果来主持大局,再在北地招募人才。
今日终于是到了,而相比吴潜,李瑕确实更是想先见杨果。
……
杨果显然是哭过,老眼通红,缓缓走着,一路抬头看着各处,彷佛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大帅……”
“杨公快请起,不必激动,坐。”
“大帅啊。”杨果由李瑕扶着缓缓落座,“可记得当年……当年大帅之言语,记忆犹新……国强而民不受辱、民强而国不受侮。”
“记得。当年杨公赋词一杯聊为送征鞍,落叶满长安,今年秋,又可见长安落叶了。”
杨果登时便落下泪来。
老人如小孩一般拉了拉李瑕的衣襟,抹泪道:“近来据陇西、据关中,太多话想与大帅聊一聊,可大帅忙啊,我也忙……”
李瑕语气有些像是在哄他,道:“是,近些年或是形势危急,或是时机难得,都太赶了,没好好与杨公聊聊。忽必烈称帝时,我便担心杨公心中懊悔,但好在,没让公等太久吧?”
杨果连连点头,道:“不久……不久,回想当初开封情境,彷佛转眼之间。”
“至今思来,当年杨公做此决定不易。”
杨果感慨不已,喃喃道:“若有朝一日,能看大帅承得天统,我不枉此生矣。”
说完这一句,他才放开李瑕衣襟。
“会的。待稳固了关中形势,也可不似以往那般匆忙,那时我多陪杨公聊聊。”
“好,好……”
杨果抚着椅靠,好一会方才稳住心神。
两人遂谈起正事。
“想请杨公在关中招揽些人才,充实官吏,而非等宋廷派人来。”
说到宋廷,李瑕沉吟道:“眼下时局,很微妙,收复关中不上报,我们沾不到宋廷的好处,兵马、钱粮、人才,样样皆无,却唯独借了宋廷的名义。”
“然而,宋廷的名义在关中未必好。”
“士绅百姓不知宋廷实力,心存着畏惧,这算是一个好处。但抵触有,怕还不小,也幸而有刘家的威望镇着。”
杨果道:“大帅恕罪,说句心里话,如我这般的金国遗民,对宋廷之抵触怕是远多过于畏惧。当年宋廷联盟蒙古灭金,于关中百姓而言,这灭国之仇宋蒙等同……”
世代生活在金国的人们,视宋朝如仇寇……李瑕能理解,但确实很难代入,默默听着。
杨果道:“仇恨相等,然而畏惧却不等同,关中百姓畏惧蒙古远甚于畏惧宋廷,甚于百倍而不止,尤其是端平入洛之后。而关中归蒙古治下已二十五载,一整代人呐!近年,又有商孟卿、廉善甫等人治理,今岁忽必烈又称帝建号……”
“我明白。”
杨果摇了摇头,叹道:“大帅说微妙便在于此吧?若不请宋廷调兵调钱,在关中沾不得宋廷的好,反而是沾了宋廷的坏。”
“照士绅百姓的想法,只怕是这宋军又来了,会像当年一样被赶出去。”
“不错,借刘黑马之势,好处大,坏处也有。”杨果道:“宋廷太弱,弱了太久,照不知情人看来,是因刘黑马叛了,才有今日之事,恐如李全当年。”
“这便是民心,只看我能否治理得当,挽回民心了。”李瑕道:“所以我说眼下是最难的时候,廉希宪留下了大批细作搅动形势。”
“今日入城时,听人说……大帅遇刺了?”
“不要紧。”李瑕道:“但私下与杨公言,若廉希宪杀我不成,转而刺杀刘黑马,哪怕只是长年破坏,眼下这微妙便要成危险。我入长安之前还与刘元振说不惧廉希宪,近日见识了其人用间谍的能耐,又被扰了心神……已渐渐忧虑。”
这也是李瑕近来避着刘元振的原因之一,刘元振话太多,引李瑕也说太多,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