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四日夜,大明喜峰口关城
寒冷的夜风呼啸,关墙上的王二狗冻得直打哆嗦。
“直娘贼,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他缩在堡墙角落,心中不住咒骂着那克扣他粮饷的该死总旗。
他就因为背后抱怨了两句那鸟厮克扣过多,那贼厮居然就让他天天守夜哨,还不准他进堡烤火。
一阵大风刮过,王二狗又忍不住紧了紧身上单薄的鸳鸯战袄。
自从先帝驾崩后,上头已经两年没发过新衣了。
上个月家里差点断了粮,他那三岁的独苗饿的连哭都没力气了,王二狗只能把这破旧战袄里的棉花换成了一斗杂粮。
一想到家里的婆娘和娃娃,这汉子身上忽然就没那么冷了。
“都旱了两年了,明年肯定能好起来,到时候家里就不用这样挨饿了,还能买些棉花填衣服,这贼老天再怎么样也必须得给条活路啊!”王二狗给自己打着气。
就在这时,夜风中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
王二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弓着腰透过墙垛往关墙北方望。
但在这漆黑的夜幕中,患有夜盲症的王二狗什么也看不见。
他紧紧握着老旧腰刀的手掌心里全是汗,心中不住的打鼓。
这刀还是他爹传下来的物件,虽然老旧,但因为保养得当依旧能剁肉杀人。
“外边好像有人来了,你们快出来看看!”王二狗压低声音,不停的拍着旁边的堡门。
“你特娘又有什么事,别给...”一个同样身穿破旧鸳鸯战袄的汉子骂骂咧咧打开门,却被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惊到,立刻闭嘴猫腰来到墙边观察。
眼看情况不对,这长城峰堡里的几十个个明军很快就全都摸了出来。
众人皆神色紧张的盯着夜幕,却没一个人能看到什么东西。
最终,一骑缓缓停在了城门前几十步外。
一支火把打着旋从城墙上扔下,正好落到了对方马前。
蒙古马,破皮袄,弯刀角弓,大脸盘子,这是一个蒙古骑手。
......
五日,宁远城
天刚蒙蒙亮,城门刚刚打开,一队明军骑兵就飞一样的进了城。
两刻钟后,总督衙门大堂
首位上,兵部尚书、蓟辽督师、右副都御史、兼督登莱、天津军务的袁崇焕袁大都督一脸阴沉,下方则站着三人。
吴三桂之父,宁远副将吴襄看了看督师的脸色,忽然道:“此事难辨真假,依末将看,八成是鞑子的奸计,不可信也。”
另外两个将领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皮肤黝黑、身穿莽袍、腰缠玉带的袁崇焕目光闪烁了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本官也是这样想的,先不说建奴之前是否真的想要扣关,单是那皇太极的死讯就绝不可信!
至于什么单人独骑击溃建奴数万大军,什么神禽降祸,那更胡言乱语!
来啊,传令给赵率教,让他...算了,吴副将你亲自走一趟吧,把那诈降的鞑子细作杀了后,务必要封锁住这条假消息。”
......
五日后,锦州城
总兵府书房内,一个身穿普通棉袍,满脸胡子的魁梧壮汉来回踱步,其脸上那两条杂乱浓密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随着后金控制区内那些明朝降将不断传来的消息,祖大寿心中已经对这些日子辽西地区的传言信了八方。
后金军准备偷袭蓟州边墙,这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消息。
数万后金军半途遇伏溃败,满八旗损失惨重,皇太极身死,这是更让他惊骇的消息。
袭击后金军的是仅仅只是一人一骑一鸟,这是让他绝对无法相信的消息。
随着不断有后金逃人渡过大凌河进入明军控制区,这些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根本压不住。
但诡异的是,整个辽西镇的官面上却风平浪静,似乎根本不知此事。
实际上祖大寿得知的情报要比传闻详细的多,他有不少熟人都投降了后金,那些人一直都和大明保持着联系。
这样的人一直都存在,他们两头下注谁强帮谁,丝毫没有节操可言。
这回后金军出师不利,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大败,那些人表面上没什么,但一个个心中都活泛了起来。
他们不仅把此次事件的始末详细告知明朝这边,还将后金国内各大贝勒旗主正疯狂争权夺利的消息一并传回。
祖大寿早将这些事禀报给了袁崇焕,但对方一直都没有明确答复。
在这节骨眼上,他心中焦急,总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捞好处,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就在祖大寿急迫不已的时候,亲兵突然在门外大声禀报:“大帅,督师的信使到了!”
......
崇祯二年十月,袁崇焕飞马报捷。
其称建奴精兵欲绕道犯边,幸赖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