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天降,林平之逃出福州后,一路往西,到了南昌地界,本想投靠分局,不想一打听,说是镖局子早烧成了一片白地,连累左邻右舍数十家人都烧得精光。
他偷偷摸去看了,但见整条街都是焦木赤砖,遍地瓦砾,必定是那青城派的恶贼所为。
他又继续启程,到了长沙分局。这里虽然没被烧毁,却已被青城派的弟子占了。
林平之摸清了消息,本想趁他们熟睡,将这五个青城弟子一剑抹了脖子。但终觉得如此报仇并不痛快,还望将辟邪剑法练得大成之后,再快意恩仇。
如此一番,便只取了他们得来的宝贝,变卖银两后继续上路,直到衡山城中。
这刘正风金盆洗手,在江湖中乃是一件大事。
许多江湖人都自发凑到衡山来,只为趟一阵热闹。
林平之乔装打扮成了个驼子,又吃了一碗排骨大面,就到街上开始闲荡,心想最好能撞到父母。
此刻他尚且不知父母已死于他人剑下,而青城派也并未宣扬林震南之死,是以江湖人只以为他们被青城派俘获了。
这衡山城的小镇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青石路铺成的古道上,显得格外的静谧。
林平之在街边买了个洪油斗笠,戴在头上,转过一条街,就进了一家茶馆。
放眼望去,这馆子里尽是些江湖人士,多半都是为了凑热闹而来。
坐在林平之旁桌的三个汉子口口声声讨论着五岳剑派及刘正风的事,谈及“衡山派回风落雁三十六剑”时,口中多有轻蔑之词。
这也就罢了,他们越说越开,又开始讲起了衡山派的内事,说什么掌门人莫大先生,是因为师弟刘正风威胁到了掌门之位,所以才会有刘正风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事。
讲到高兴之处,那些汉子茶碗已见底,便大呼店小二“添茶”。
就在这时,忽然间门口伊伊呀呀的响起了胡琴之声。
“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
他的嗓门拉得长长的,声音甚是苍凉。
众人一齐转头望去,只见一张板桌旁坐了一个身材瘦长的老者,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显是个唱戏讨钱的。
那壮汉喝道:“鬼叫一般,嘈些甚么?打断了老子的话头。”
那老者立时放低了琴声,口中仍是哼着:“金沙滩双龙会一战败了”
这些人继续聊起衡山派的八卦,那胡琴之声却是越来越响,调门一转。
只听见老者唱道:“小东人,闯下了,滔天大祸”
那三人中的年轻一个,丢了串铜钱,打发那老者。
那老者道了声谢,收起铜钱。
那壮汉继续八卦道,说莫大和刘正风势同水火。
那卖唱老者忽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他身前,侧头瞧了他半晌。
“老头子干甚么?”壮汉有些愠怒。
那老者摇头道:“你胡说八道!”
转身便走开。
壮汉大怒,伸手正要往他后心抓去,忽然眼前青光一闪,一柄细细的长剑晃向桌上,叮叮叮的响了几下。
壮汉大吃一惊,纵身后跃,生怕长剑刺到他身上,却见那老者缓缓将长剑从胡琴底部插入,剑身尽没。
原来这柄剑藏在胡琴之中,剑刃通入胡琴的把手,从外表看来,谁也不知这把残旧的胡琴内竟会藏有兵刃。
“胡说八道!”
老者摇了摇头,缓缓走出茶馆。
众人目送他背影在雨中消失,苍凉的胡琴声隐隐约约传来。
林平之暗自咽了口唾沫。他虽然武功不高,但也看得出来,刚才那一剑的水平,远在他父亲林震南之上,估计已经达到五岳掌门级别了吧?
那老者是谁?
壮汉那一桌不由得惊呼起来,原来他们桌子上的七只茶杯,都被削去了下半截,但却一只也没跌落。
如此高明的剑法,若是他有半分计较之意,恐怕刚刚落地的就是三颗人头了。
三人不由得同时咽了口唾沫,只觉得阵阵后怕。
“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年纪稍长一些老者,认出了刚刚那人的身份。
哀婉惆怅的二胡,加上琴音剑气的绝技,只能是他无疑了。
这时,又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进了茶馆,那少女却口口声声唤那老头作师兄,十分古怪。
林平之只看了一眼,急忙低下头来。
这少女不是其他,正是当日在山上,引起他和余人杰矛盾冲突的少女岳灵珊!
林平之生怕她认出自己来,所幸他的化妆足够高明,还有谁都不会想到,这青城派死死追查的林平之,竟然会这么大胆地跑来参加衡山大会。
林平之偷听他们的话,却是眉头紧皱起来。
那老头是他们的大师兄,名叫令狐冲,而另外一个则是华山派的二弟子劳德诺,还有六猴儿、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