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说粮价暴涨,整个功侯阶级都是既得利益群体,但这也并不意味着阳毅的举动,真的会造成多么大的动荡。
——此时的功侯贵勋,还不是那些何不食肉糜的功侯二代,没富贵的前半生,也都是吃过苦,挨过饿的~
对于百姓的苦楚,如今朝堂的功侯勋贵们虽谈不感同身受,但也不至于到‘何不食肉糜’的地步。
自然而然,对于粮价的离奇暴涨,功侯群体也并非是欢呼雀跃,势死捍卫粮价的持续涨,而只是装作没看见,抱着闷声发大财的心思。
如果一直到明年,朝堂依旧没人提出粮价的问题,那功侯们大概率就会借着此次粮价波动狠狠捞一笔。
若有人提,甚至引得朝堂下场干预、平抑粮价,那也没什么关系——就算粮价降到百十来钱一石,功侯们动辄数万石的租税,也足够卖得老大一笔钱。
而这,便是身为内史的王陵,明明有全权处置此事,却始终不敢轻易下手的原因:如今的朝堂,就是被粮价波动的最大既得利益者——功侯勋贵阶级所掌控!
如果只是得罪一两个人,或是一个小团体,那王陵没的说,必然是硬杠到底。
——作为管理整个关中,包括整座长安城的内史,王陵本来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儿!
可插手粮价一事,王陵却很可能得罪包括三公九卿、外戚将军在内的整个朝堂。
偏偏这种得罪,还不是立刻得罪,立刻敌对,而很有可能是朝堂明里含着‘内史大公无私,仁以养民’,回过头再背地里使坏,使小绊子,有机会再落井下石之类。
别说王陵是铮臣了,就算是个孤臣,但凡是个有政治常识,政治经验,还想在政坛混的官僚,都不可能做出这种得罪整个权力金字塔顶尖的事。
而今天,在关中秋收结束后的第四十天,随着侍中阳毅策马赶到长乐宫外,‘粮食’这个汉室初始终不曾被解决的话题,便第一次被摆了台面。
没有人知道这一次,朝堂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关中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也没有人料到:区区一个长陵田氏,竟让汉室在阳毅的‘提点’下,提前打开了一道国运亨通的大门。
这个大门,名曰:专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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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侍中阳毅,实嚣扬跋扈至无际!”
“是极是极,阳毅不过一侍郎,秩区区比四百石,今便胆敢调用内史衙役,于高皇帝之长陵大动刀兵,若不整治,日后可了得?”
听着吕台、吕产兄弟二人你一言无一语,唱双簧般在面前痛诉,吕雉不由烦躁的稍皱起眉。
“慢些说,究竟何事?”
只微微一声呵斥,兄弟二人嗡时便安静下来,目光交流一番,便由吕台站了出来。
“姑母!”
“今日侄儿休沐,本欲往东市一观,怎料侍中阳毅身甲持剑,懈内史衙役足数百人,直往长安以北!”
“侄儿本以为,阳侍中或已转任备盗贼都尉之下,此行乃缉贼;怎料午后,长陵竟有民二三人,惊惧而至北阙,乃言……”
说到这里,吕台略有些拙劣的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片刻之后又破了功。
“姑母!”
“侍中阳毅,竟懈内史衙役数百,于长陵邑大开杀戒啊!!!”
听到这里,吕雉本略显烦躁的面色不由一正,目光中,隐隐带了些许阴寒。
不是因为吕台口中,阳毅‘血洗长陵邑’,而是吕台那句‘稍稍’夸大的‘懈数百人’。
——太祖高皇帝制:凡调兵五十人以,当以调兵虎符、天子诏书双全,方可成行!
若无虎符、诏书而调兵卒五十以,调兵者同被调之兵,皆以谋逆论!
而现在,天子刘盈尚未加冠亲政,天子玉玺,暂时由吕雉代为掌控。
调兵虎符就更不用说了——汉室仅有的两块象征皇权的玉制右半虎符,此刻都在吕雉手!
吕雉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在一封‘派兵卒数百往长陵’的诏书盖下天子印玺,也绝没有将虎符交到阳毅手中。
——为了以防万一,吕雉甚至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盒,查验了一下两块虎符!
确认虎符没有被‘偷’走,吕雉的面色,便彻底沉了下去。
“此言当真?”
“侍中阳毅,果调用兵卒数百?”
一听这话,吕台纵是神经再大条,也反应过来吕雉的关注点,是在阳毅的调兵数量了。
只稍一犹豫,吕台便稍一咬牙,决然一点头。
“确如是!”
“阳毅出城之时,侄儿亲见其后所随之兵卒,绝不下百人之多!”
毫不犹豫的道出这句话,吕台便略有心虚的看了眼弟弟吕产,兄弟二人旋即相视点了点头。
在吕台看来,阳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