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身之所又在何处?北方已经尽数沦陷,南方大半沦陷,东南形势岌更是岌可危,岭南的形势更是迫在眉睫,若是建奴破赣州而攻岭南,如此,可有胜算?”【注4】
林岩的双拳紧紧握住,脸色深深隐在漆黑的夜幕中,也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
张承没有理会他。
看着缓缓流动的溪水,张承的眼光仿佛随着远流的流水穿透了历史的时间,营地还是那样,夜晚的篝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仿佛看见了现在的军队就这么离开了,他们闹哄哄的,但是谁能想到后面的事情呢?
张承心里面充满了悲哀和怜悯,他明知道他们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但是却没有能力那么去做——至少现在不能。
赣州失守之后,他们马上就会在广州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奇袭广州城失败之后岭南三忠萧瑟的背影——张家玉投湖自尽的悲壮,陈邦彦山崖碟刑的慷慨,陈子壮被锯而死的壮烈。
他们走上的这条路是一条通向死亡的道路——可能他们不知道,或许有一些人知道,但是他们还在这里。
或许他们现在还想着自己的亲人吧?他们的梦里可能还有他们妻子甜甜的笑容,他们的梦里可能还有他们的小孩咿呀学语,可能还在那里口齿不清地叫着父亲两个字。
鼓声渐渐响起——这是解散的鼓声,但是张承没有听见,他仿佛变成了这些士兵之中的一个,双手不自觉地举起来,一手拿着长刀,一手举着狼筅,和根本不存在的那些人在战斗,然后身后猛然有一把刀刺过来……
拍肩膀的人是林岩,他有些诧异地对着背后冷汗直冒的张承说道:“承儿哥,怎么了?”
心脏几乎都快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从幻境之中惊醒的张承有感觉到了一股的不真实,几乎快要窒息过去,从牙缝里面蹦出了几个字:“哦,我没事,怎么了?”
林岩看着有些奇怪的张承,说道:“天色快要晚了,我们回去吧,不然晚上到了,吃饭不方便。”
“哦!知道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