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摇头无语离开的吏部侍郎不同,孙非澜一路回家都很开心。
甚至还跟路上的稚童,一起踢了一会小石子。
回到家的孙非澜,在门口整理了情绪,而后才一脸严肃推门进入家中。
此刻家中,孙克俭正亲自指挥,一群人在那里给家换梁呢。
知道了以次充好,孙克俭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了。
这个弄不好,是真的要死人的。
看着已经被替换下来的柳木,孙非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用柳木就算了,还是用的虫蛀的柳木,木身上面大大小小的有十几个虫眼。
这要是真的出事,他们一家就算不被砸死,也要重伤。
“看看,这就是你一直推崇的儒商,他就是这么发扬儒家文化的。”孙非澜没好气的与孙克俭说道。
孙克俭此时垂眉大眼,跟斗败的公鸡一样。
这一阵,的确是孙克俭大败,败的体无完肤。
孙克俭真没想到,白仁远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还都把这样的事情,用在了与他一样的圣人门生上面。
就孙克俭现在知道的,那些用白仁远提供材料的人当中。
只有他们这些圣人门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反而是那些富户,用的都是真材实料。
“这次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个白仁远,竟然可以如此无耻。”
犹豫一下,孙克俭低声问道:“你去宁辰那里,宁辰没有为难你,羞辱你吧?”
孙非澜哼了一声,骄傲的说道:“宁大人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宁大人非但没有为难我,还让我给父亲你带几句话。”
“什么话?”孙克俭连忙问道。
孙非澜道:“宁大人希望你记住御史的本分是什么。
让你千万不要因为,他救了你,就对他有任何包庇。
让你继续怼天怼地怼空气。”
“怼,是什么意思?”孙克俭同样不明白这个怼字的含义。
“宁大人说,怼就是诤的意思。”
说完孙非澜还不忘得意的看向自己父亲:“你现在知道,宁大人的胸襟,有多广阔了吧。”
孙克俭听了自己女儿的话,长叹一声:“宁辰的心胸,我实不如也。”
孙非澜看到自己父亲向自己偶像认输,不由得骄傲的小下巴都扬了扬。
“父亲,宁大人真的是一个好官,以后你在朝堂之上,可以少参一参宁大人。”
孙非澜刚说完,孙克俭就一脸郑重的摇头:“不,宁辰说的对。
我是一个御史,我绝对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而影响自己的判断。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怼,怼天怼地对空气,怼人间一切不平事。”
这些话说完,孙克俭忽然之间就念头通达了。
一下子文气,灌注全身。
心思通透之间,孙克俭,以指代笔,凌空写下了一个‘怼’字。
这个‘怼’字停留在半空,久久未散。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个‘怼’字,才化成了点点星光,融入孙克俭身体中。
“父亲,你进入养字境了?”待‘怼’字消失,孙非澜也惊喜与孙克俭说道。
孙克俭点点头:“忽有所感,念头通达,便进入了养字之境。”
孙非澜看自己父亲丝毫不替宁辰,不由得哼哼一声:“还不是宁大人的功劳。”
孙克俭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的确有宁辰功劳。”
看自己父亲承认了,孙非澜也不再与自己父亲计较,转而好奇的对自己父亲问道:“父亲,你那个‘怼’字有什么特殊功效吗?”
孙克俭说道:“从心而怼,铿锵有力。”
孙克俭继续解释道:“我这一字,与对战当中,并没有大用。”
“但是我作为御史,此一字于我而言,却是大有用处。”
“这一字可以增加我之文气、文胆,让我可以不畏强权之怼天怼地怼空气。”
孙非澜听完了孙克俭的话,担忧的道:“父亲,那你恐怕要饱受皮肉之苦了。”
“皮肉之苦,何苦来哉。为万民而怼,为天下而怼,方为我御史当做和该做的事情。”孙克俭一副舍弃自己屁股的样子,坚定不移的说道。
孙克俭作为御史,只要不是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因言获罪而杀头的。
这是御史的特权。
当然挨板子,那属于另外一回事。
孙非澜看自己父亲,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明白自己是劝不了父亲了。
孙非澜只能希望,自己父亲少怼怼宁辰。
不是因为宁辰是自己偶像,而是因为从这一个月战绩来看,孙克俭就没赢过。
话分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