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数量悬殊且惨烈的空战,在这场空战,光是潘荣宝一人就击落了三架敌机。
尽管如此,但身处战场的潘荣宝却丝毫没有感觉周围的敌机数量有任何减少的迹象,而且最糟糕的是经过长达二十多分钟的激战,P-47携带的弹药早已所剩无几。
不要觉得P-47既然能携带3000磅的外挂炸弹,就认为它可以携带同样重量的机枪子弹,事实上P-47一共有八门航空机枪,只携带了3400发子弹,而这些弹药只能够支持它们同时开火30秒左右。
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这么短暂。
所以在真实的空战中,飞行员们开火的时间通常都是以秒来计算的。
“呼呼……”
潘荣宝大口的喘气着。
没经历过空战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空战会有多耗精力,和步兵的战斗不同,在空战中,往往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死的人往往只是因为做错了一个飞行动作或者比对手反应慢了半拍。
冷风呼呼的从被打碎了好几道缝隙的座舱玻璃灌进来,尽管潘荣宝戴着面罩,但依然感到一股股冷风透过皮夹克钻进他的身体。
“坚持不住了吗?干脆放弃吧,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反正弹药已经快耗尽,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由于身体的温度快速失去,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加上不停的做着高强度的翻滚动作,潘荣宝的神智开始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脑海开始出现一系列的幻觉。
“潘荣宝……你要记住,我们是翱翔长空的雄鹰,我们是国家的空中长城,飞行员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個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就是我们的信条。就算打光了子弹,我们也要用自己的身体和座机当成最后一枚炸弹将敌人炸毁,就像当年沈崇海长官做的那样!”
“不能放弃,飞机上的子弹还没打光呢!”
不断从碎裂玻璃灌进来的冷风让潘荣宝清醒了不少,他扭头看了看后面,尾部的那三架零式依旧紧追不舍,不断有子弹从周围略过。
他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仪表盘,发现左侧发动机的液压油表已经下降了一半,看来液压系统被击中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得死在这里。”
潘荣宝明白现在周围早已被日机包围,想要逃生的话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将操纵杆往下一推,机头随即往下一沉,几乎是以八十度的角度向下俯冲,很快P-47的速度就达到了六百多公里每小时,沉重的战机如同秤砣般往下坠落。
后面的三架零式见状后也条件反射般跟了下去,只用了短短十多秒时间,双方的高度已经从三千六百多米降到了不足一千米。
在高速的俯冲状态下,P-47的座舱里狂风大作,要不是被安全带绑着,潘荣宝早就被风刮走了。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坚定不移的驾驶战机继续俯冲,因为他牢记着他的教官曾经说过的话,“日本战机的特点是转弯灵巧、速度快、航程远,这些是它们的优点。
但由于发动机一直是他们的软肋,所以日本的设计师们为了提高飞机性能只能在减配上下功夫。诸如去掉驾驶座舱的防护钢板,给机翼钻孔那都是常规操作。
也因为如此,日本的飞机和他们的战车一样向来以馅大皮薄著称,所以日本人的飞机在低空的性能还不错,但到了六千米以上的高空就不大好使了,尤其是在高速俯冲的时候,脆弱的机体机构很容易因为承受不住高强度的机动而解体。”
厚重的大地如同一面巨大的墙壁伴随着视线越来越大,那种致命的窒息感也随之而来,这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潘荣宝索性将目光紧盯着高度表,看着那根指针快速从三千米下降到了八百米。
而此时的他也并没有察觉到到原本紧跟在他身后的四架零式有两架已经从快速俯冲改为了平飞,只有两架零式依然冒着解体的危险紧跟在他身后。
当高度表直到三百米时,潘荣宝这才用尽全力将操纵杆往回拉,同时也将节流阀推到了最大。
普拉特·惠特尼R-2800-59双排星形发动机由于全速运行而发出了阵阵浓烟,P-47也由于剧烈的过载导致机体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吱声。
好在得益于P-47那变态的坚固性,战机依然稳稳当当的改成了平飞,只是由于飞机高度实在太低,他的机腹几乎是擦着地面的树梢才重新直冲蓝天的。
可后面那架紧追不舍的零式就没那么好运了,太过执着于想要消灭这架已经干掉了他们三架战机的罪魁祸首而无视了军官的警告打算搏一把的日军飞行员终于尝到了恶果,他驾驶的零式战机脆弱的机体终于承受不住剧烈的机动而先后解体,整架飞机在空中分解成了五六块,而他也以每秒20米的速度撞向了大地,变成了荒地上野草的肥料。
逃过一劫的潘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