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破碎的甲板时,远方便吹来的过去的风。
迷雾漫卷着,在爆炸的余波中渐渐稀薄。
可在这里,看不到哨站,也看不到曾经的基地。
遍地的残砖断瓦之间,堆积着无数的庞大尸骨,如同山峦。
大地被某种恐怖的力量所撕裂,留下了一道看不见底的深谷,向前笔直的蔓延,好像要延伸到地狱的尽头去。
就在裂痕的正中央,是一具庞大到仿佛连地狱都无法容纳的尸骸。
凌驾于山峦之的巨兽。
无数结晶巨柱穿插在它的身体,早已经黯淡,只有隐隐的辉光闪耀。在它的胸前,是一个恐怖的裂口。
曾经凿穿大地的一击,将那来自深渊之底的恐怖之物彻底杀死了。
存留下来的,便只有着庞大的尸身。
无数血液一般的浓雾便正是从它胸前的裂口中流出,哪怕过了七十年,也未曾流尽……
而在那一座座尸骨之山的正中间,唯一一片平整的大地之,只有一片低矮的森林。
墓碑,所形成的森林。
就像是从逝者的骨中长出的鲜花一样,它们无声开放,一直蔓延到世界的尽头。
在墓碑,那些缠绕的锈蚀铭牌在风中微微摇曳,焕发出阵阵细碎的声音,要延续到永恒中去。
曾经的英魂们长眠于此。
同来自深渊之底的怪物们一起。
守卫着它们的,是一具被尘埃覆盖的钢铁残骸。
像是焚烧殆尽之后,彻底从正中断裂……昔日威严又肃冷的模样变得如此颓败,遍布锈蚀的痕迹。
它早已经,同自己的敌人们一同死去。
无声的陨落在深渊中。
七十年……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
在这永恒的寂静里,所有人仰望着眼前的世界,沉默着,向着曾经逝去的一切献哀悼。
许久,槐诗疲惫的低下头,忍不住想要笑。
嘲笑自己……
瞧啊,槐诗,这就是旅程的终点。
你自命不凡,自诩为继承者,如此骄傲的踏了这一趟远征之路,不惜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想要重建曾经的伟业,想要领受英雄们的遗产。
可英雄们不会有遗产留下来。
当星辰燃烧殆尽之后,所留下的,便只有灰烬……
你早应该明白:
——面对灾难,英雄怎么会抽身而去?
早在七十年之前,他们就没有想过回头。
纵然再如何严苛的指令,再如何绝望的困境,他们都不会停下脚步。
并不期待所谓的救世主到来,也没有将使命留给后继者。当灾厄的洪流倒灌而至,他们便选择同深渊为敌。
自始至终,不曾后退过一步。
孤独的和一切斗争。
哪怕牺牲所有。
如今,除了这一份令人引以为傲的灰烬之外,他们又还能有什么宝物能够馈赠给后来人呢?
再无更多。
可明明毫无所得,槐诗却不觉得失望。
就算此处只有尘埃,他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愤怒。
他觉得或许自己早已经疯了,就像是曾经那些先辈们一样,明明死亡的阴影紧随其后,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却忍不住想要为逝者们喝彩。
“今日相逢,何其有幸。”
时隔七十年之后,迟来的后继者伸出手,抚摸着眼前的残骸,致以问候:
“你好啊,鹦鹉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