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而是暴虐到令人无法直视的……日炎!
原本那些落下的焚烧之光是如此的耀眼,可现在,却难以分辨,同真正酷烈的阳炎相较,简直,宛如萤火尘埃。
在那一轮暴虐之月的映照之下,万钧重压凭空降下,令轰然向前的巨兽陡然一震,一条条巨足之上的崩裂缝隙,干涸的血色流出。
牧潮之主昂起断裂的脖颈,仿佛仰天咆哮那样。
逆着那残酷的光明,再度,踏前一步!
此刻,月轮之中,一个隐约的身影已经浮现,将整个战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平静俯瞰。
既无震怒,也无悲悯。
健美而挺拔的轮廓渐渐凝结,抬起手,握紧了无形之枪。
随着数之不尽的炮击一起,向着大地,投出!
于是,最后一缕稀薄的云气在颤动中,被无匹的锋芒所撕裂,而那恢弘如天柱一般的长矛已经浮现出庄严的宽阔。
简直,就像是一座从天而降的方尖碑!
带着陨石一般的火光,撕裂空气,击溃一切微不足道的尘埃,向着孽物,降下最直白的毁灭!
“妈耶”
槐诗失声,发出了和旁边夸父一样没文化的声音。
在不久之前,他还惊骇于善生之剑那一刀暴击99999的恐怖杀伤力,但此刻,只是目睹着那从天而降的长矛,便感受到灵魂之中的颤栗。
“和刚刚的比起来,这可太……”
下意识的话语还没说完,他就感觉一道幽幽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子根上,不由得干咳一声:“……虚有其表了,嗯,缺乏内涵!”
于是,那目光满意的消失,槐诗也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遗憾的是,这一口气,终究没有能够松下来。
当月神之枪在日炎的洪流中从天而降,胆敢向至上之王发起进攻时,面对此等僭越和狂妄,离宫之中传来了震怒的巨响:
“放肆!”
面色阴沉的律令卿猛然伸出了手,握向了虚空。
尖锐的声音从寂静中迸发。
再然后,坠落的月神之枪仿佛骤然一滞,可也仅仅只是……一滞而已!
自律令卿的怒吼中,再度,轰然降下!
离宫里,爆裂声响起,律令卿的掌心之中,已经浮现一片焦烂,仿佛手握着火炭那样,露出了深可见骨的裂痕。
如此,突破了一切束缚。
轻描淡写的,贯穿了巨兽的身躯,深深的楔入了大地之中,留下了深邃的裂口。
逝去的残骸中迸发坍塌的声音上,一道道庞大的裂隙蔓延,无以计数的沉重肉块迅速的剥落,石化,化为苍白的岩石,坠向了大地。
最终,牧潮之主的巨足在哀鸣中断裂,无穷的重量砸在了大地之上,留下了宛如盆地一般的凹陷。
这才是真正压垮深渊之魂的万钧之物!
可即便是如此,那破碎的骸骨依旧在蠕动着,想要……继续向前!
以自我的意志,驱策着这一具再无生机的遗骸,再一次的,撑起亡国之重。
就好像,超越了死亡和毁灭。
一步,再一步,然后再向前一步。
就这样,最后的骨骼崩裂缝隙,坍塌,陷落。
早已经归于死亡的巨物,终于,迎来了终结,再无动作,只剩下迅速石化的血肉洒落在现境的领域中,堆积成高耸的山峦!
一切归于寂静。
只剩下地狱之王的轻叹。
“陛下,请恕……微臣无能……”
破碎的魂灵叩拜在王者的脚下,俯首乞罪。
“真扫兴啊,生长卿,这不是才刚刚意气风发了一会儿么?”枯萎之王不快的皱眉,“前方的风景还如此遥远呢,再努努力也不行吗?”
“臣,万死。”
生长卿惭愧叩首。
“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啊。”
枯萎之王轻叹,眺望着远方那源自现境的霓虹,那个近在咫尺的世界,忽然问:“那么,与朕同游,这一路风景,可畅快么?”
“……”
短暂的寂静中,生长卿没有回答。
不知如何回答。
如何还有面目去回答这样的问题呢?
如此轻慢的背弃了自己的职责,如此狂妄的置亡国之重于不顾,让陛下万金之躯同着自己一起奔赴险境。
搞砸了原本的计划之后,又搞砸了陛下的游猎,令至上之主再三的失望。
简直,罪该万死也不为过。
可是明明如此丧心病狂的大错,可偏偏,如今的自己,却忍不住为之得意,为之欢喜。
为这绝无仅有的恩赐,感激涕零!
“臣,万死!”
“哈,很好,这不是有模有样么?”
枯萎之王愉悦大笑,“万死之臣和亡国之主,实乃绝配。你果然是我所选择的九卿,生长!”
“诚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