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存续院此刻能够重新开启大门,无视吹笛人所残留的污染,强行投放四位状态不明的天敌,也已经来不及。
当三大封锁的支援断绝的那一瞬,面对深渊,他们唯一能做的,便只剩下了徒劳挣扎。
仅此而已。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握紧了自己的配枪,再无犹豫。
凝视着屏幕上那再度向着现境进发的毁灭警报,沉默的等待,履行最后使命的时刻即将到来。
可在那一瞬间,大君的脚步却戛然而止。
寂静突如其来,吞没了整个战场。
血火和硝烟里,再听不见嘶吼和呐喊的声音。
万物静寂,只有剑刃的低鸣,如此清晰。
自槐诗的手中投出。
那一柄古朴且简练的长剑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刺入了大地,震颤着,发出了清冷的鸣叫。
这便是军神最后的赠礼。
由巨人所授予的至上殊荣。
——绝对不容回绝的,阵前挑战!
就在此刻,就在这里!
如此短暂的一瞬,却漫长到令灵魂都为之煎熬。
直到在寂静中,所有侏儒王的注视之下,那向着现境行进的巨人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身后。
看着那个不自量力的挑战者。
槐诗也在看着他。
如此平静。
正如同阿赫那样,毫无任何的动摇。
等待着深渊至强的回应。
“太早了,现境人。”
大君遗憾轻叹:“凭借你的才能,假以时日,未尝不可同我一战,但不应该是现在。”
“不好意思,在下所擅长的事情里,除了不知好歹之外,恐怕就只有不识抬举了。”
槐诗自嘲一笑,摊手:“况且……何必把话说的太满呢,大君?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吧?”
如此,不知羞耻的,在巨人的面前大放厥词。
徒劳的想要撼动巨人的理智,寻找万一的破绽,自妄想之中……
却又遗憾的,一无所获。
白费心机。
所收获的只有所有巨人之裔的怒火和杀意,宛如万箭穿心。
“不必再浪费唇舌,现境人,汝之机变与执着,我已亲眼目睹,不愧为现境之精粹。”
大君颔首,伫立于战场之上,向着挑战者举起了武器。
全神贯注,毫无保留。
如同面对每一次挑战时那样,满怀着期待。
“来吧,如你所愿——”
他说,“予你觐见之荣。”
世间再无死亡,崇高于此!
那一瞬间,宛若风暴一般铺面而来的恐怖气息之中,槐诗吐出了肺腑之中最后的气息。
当他真正的,站在大君的面前,感受着这一份不久之前阿赫所面对的压力,自未曾有过的紧张和惶恐里,所浮现的,竟然是未曾有过的喜悦和平静。
再不去想彼此之间的天渊之别和自己胜利的可能,将其他的一切,尽数抛在了脑后。
如同阿赫那样,如同战场之上所有牺牲者那样。
他要去履行自己的使命了。
哪怕面对的是整个深渊也没有关系——
“——现境之人,槐诗!”
如是,报上自己的姓名。
遍布裂痕的日轮中,有最后的辉光升起,汇聚。
不惜将所有的源质焚烧殆尽,倾尽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奇迹和灾厄,源质武装的流光重重流转,重叠于一处,落入他的手中。
抽尽万里之内一切的魂灵和源质,自潮声的奔流中,汇聚使命之重的七海之剑出鞘。
宛若奔流的烈光所凝结,令世间一切失去色彩。
唯独这纯粹决心缔造而成的利刃闪耀。
向着深渊至强。
斩!
一瞬间,一切都陷入了停滞。
当东君之剑与毁灭之锤碰撞在一处,万物好像都笼罩在这未曾有过的鸣动之内。
自那响彻深渊的浩荡回声中,愕然昂首,凝望。
见证着消散在黑暗里的最后闪光。
当最后的奇迹消散,残缺的日轮,无声崩溃。
断裂的剑刃落入血泊之中。
只留下最后的余音。
“很好,槐诗。”
地狱之王垂眸,满怀赞许:“我钟爱你的眼神,正如同马库斯所追逐的星辰一般,如此璀璨。
哪怕只此一瞬,便胜过世上一切的瑰宝。”
何其可惜,自己竟然亲手要毁灭这样的宝物。
但又何其畅快,一日之内,竟然能先后两次同如此的强敌对决!
槐诗再没有说话。
自无可挽回的死亡之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凝视着天穹。
望着那见证着他的漫天繁星。
他们在看着自己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