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阻挡。
不能阻挡。
或者说,无法阻挡。
一直以来,哪怕到现在,槐诗都难以阐述,究竟什么才是所谓的爱。那样的东西太过空泛,对自己而言,又好像太过遥远,以至于,难以判别,又说不出口。
直到彤姬的眼泪落入手中时,他好像才终于,有所领悟。
或许,所谓的‘爱’,是一种相对而言的东西。它胜过了喜欢和依赖,凌驾于呼吸、思考和理想之上。
源自于冲动和渴求,诞生于陪伴和守候,完成于勇气和决心。
它的意思是,你比世界更重要!
在察觉到那本质的瞬间,便再无法忽略。
即便是舍弃了全世界,也无法拒绝!
如是,贯穿了一切的阻挡,宛若跨越了不值一提的幻影那样,照亮了彤姬错愕的眼童,在残存的泪水中,映射微光。
贯穿了她的身躯。
带来了哪怕是太一也无法忍受的苦痛和重创。
没有鲜血,可却心如刀割。没有伤口,却已经痛苦的无法忍受眼泪。
所谓的爱,便是这样离奇的东西。作为祝福时,仿佛可以美好到救赎所有。可作为诅咒,却变成了用来伤害所爱之人的武器。
对于素未谋面的无关者而言,不过是扑面而来的清风而已,不值一提。
可对对方越是了解和熟悉,便越是恶毒和可怕。在对方的心中越是重要,所带来的痛苦和伤害,便越是无法拒绝和逃避。
这便是整个世界,唯一可以伤害彤姬的东西。
唯一可以杀死太一的武器。
就这样,跨越了因果和命运,力量和差距,理想和决心。
那纤细的轨迹,再度,将彼此,连接为一!
以爱为名义,拥抱她,然后,夺走了她所有的一切……
——直到将神明,打落尘埃!
就在彤姬的面前,现境之门,骤然一震,化为幻影。
三柱剧烈的动荡着,难以维持显现,迅速的消散。
自她的痛苦和悲鸣之中。
当太一的神之楔从她的手中落下,笼罩在现境之上的庄严日轮迅速的颤动起来,寸寸收缩,在无法维持和大秘仪之间的连接。
命运之书从灵魂之中显现,失去验证,天国重新锁闭。
曾经无比接近、触手可及的一切,却又一次在彤姬的面前迅速的远去,如同曾经一样,如同昔日太一陨落时那样。
她再一次的迎来了预料之外的失败。
无可奈何的吞下了苦果。
有那么一瞬间,她握紧了贯穿身躯的箭失,想要将它拔出,可是却找不到告别的力量和勇
气。
只有眼泪,再无法克制,自脸颊之上滑落。
随着最后的太阳一起,从天穹之坠落。
落入了槐诗的双臂之间。
如此轻柔。
一切,都重归寂静。
槐诗抬起头,沉默的望着那一缕缕渐渐消散,归于虚无的光芒。许久,低下了头,看向她的眼睛。
漆黑的眼童如此静谧,只映照着他一个人的倒影。
如同他所期望的那样。
令他再忍不住笑容,如此得意。
“看来,胜负已分?”
“真卑鄙啊,槐诗。”
彤姬无可奈何的轻叹:“最终的奥义,竟然是渣男玩弄人心骗家产的把戏吗?”
“是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槐诗颔首,郑重告诉她:“彤姬,你可以尝试,但我不会放弃。不论多少次,我都会用同样的方法,杀死太一。”
他说:“为了得到幸福,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哇,这个人真可怕!”
彤姬移开了视线,难以置信:“这真的是我的契约者吗?”
槐诗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她,执着的等待:
“所以,答复呢?”
“什么答复?”
彤姬眨着眼睛,似是茫然。她试图挣扎,却挣扎不开,想要移开视线,可在他的凝视里,却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答复。”
槐诗再一次的重复,等待着。
好像可以等到海枯石烂一样。
直到她恼怒的瞪大了眼睛,痛斥:“我可是刚刚受伤了诶,才被自己的契约者伤透了心,所有的事业全都被最信赖的人给破坏掉了,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我,还追着问我要答复?什么答复?我没听见!”
槐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直到最后的伪装消散,她闭上了眼睛,沮丧的一叹,再无从躲避。
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他。
“你是个好人,槐诗。”她说:“但是……”
在些微的停顿中,槐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才感受到,压制在身体之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