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两队人马分开来,刘三叔往南边追去,对方有马车,虽然有一群孩子拖累,还是比只靠两条腿走的刘三叔要快得多。
刘三叔显然也知道这点,他只休息一天只休息一个多时辰就爬起来追赶,跟着刘三叔的刘五叔几乎要累死,但见堂哥这样,他也不敢提出休息,只能咬牙撑着,总算在第三天的中午赶上了黄牙人的驴车。
他的女儿二娘和小儿子刘行就在那二十三个孩子中间。
刘三叔嘴唇干燥,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只能跪倒在黄牙人面前磕头,声音沙哑的道:“黄老爷,求求您开开恩,我想把我儿女赎出来。”
黄牙人吃惊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刘三叔,再看他形容憔悴,几乎连跪都跪不住的样子,就知道是连夜赶路追上来的,黄牙人皱眉道:“你儿女是哪个?先说一声,这赎身银子可不能少于之前我买他们的价,要知道,这两天他们吃喝拉撒可也花了我不少银钱。”
刘五叔见三堂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忙作揖道:“这是一定,一定的,只是黄老爷,咱们家穷困,也是底下的孩子不懂事,偷偷带了弟弟妹妹出来卖,得的银钱竟花了大半,您看,您能不能宽容一二。”
刘五叔这一说,黄牙人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他买来的人中共有三对是兄妹或姐弟的,但只有七里乡那一对是被才九岁的兄长所卖,当时他还惊诧不已,只觉得那孩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独自一人把弟弟妹妹给卖了,但他只管买人,可不管后头的事,现在显然是人家父亲追上来了。
黄牙人思索片刻,道:“再少也不能少于十二两,不然这一趟我可就亏了。”
刘五叔满面愁苦,也不知道家里人能不能凑出十二两银子,但见黄牙人已不耐烦,生怕他生气走人,就急切的去看三堂哥。
刘三叔咬牙,道:“十二两就十二两,黄老爷不如稍待一天,我家人很快就带着银钱追上来了。”
黄牙人见他们身无长物,也知道他们多半是得知了消息就追过来的,乡下人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的银钱,还得去凑借,想了想,反正今天也走不了多远了,就同意在前面的小镇落脚等待。
刘三叔和刘五叔都松了一口气,刘三叔就趁机提出,“黄老爷,不知能否让我见见我女儿和儿子,他们突然被卖,只怕正惶恐着。”
黄牙人皱眉看着他。
刘三叔就忙道:“黄老爷放心,我不敢跑的,我家就在七里乡临山村,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何况您这有这么多的人看守着呢,小的手脚无力,带着两个孩子也跑不远啊,我就是想看看他们。”
黄牙人皱皱眉头也就答应了,叫人掀开车帘,从驴车上把刘二娘和刘行找出来了。
刘二娘和刘行被哥哥丢给黄牙人,一连三天都惶恐不已,突然被带下驴车更是包成一团,惊恐的看着他们,却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父亲,满腔的委屈害怕顿时化作嚎啕大哭,两个孩子连滚带爬的扑进父亲的怀里。
刘三叔抱着一双儿女也是满脸泪,连日来的恐惧愤怒让这个汉子就跪坐在大路中间大哭起来。
就算是向来铁石心肠的黄牙人也不由扭过头去叹息一声。
车里本来安静的孩子们偷偷的掀开车帘子看,眼里各种羡慕嫉妒,只能默默的流泪。
等他们父子女哭够了,一行人才往最近的小镇而去,刘三叔这两天三夜都没怎么休息过,此时找到了孩子,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游魂状态,手上却紧紧的抓着一双儿女,刘二娘和刘行也被吓坏了,也不觉得手疼,紧紧的依偎在父亲身边。
直等到穆石和刘大壮带着银钱赶来,刘三叔这才松了一口气。
穆石交了十二两银子,把他们赎出来,又在小镇中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雇了驴车往回赶。
刘三婶看到儿女平安回来,和他们抱成一团哭起来。
刘永买书和笔墨纸砚后就只剩下五两半钱银子了,剩下的六两半钱,五两是穆石拿出来的,一两半钱是族里各家各户给凑的。
刘三叔承诺道:“我一定尽快把大家欠的钱都还上。”
族长看向穆石,大头在他这边,族里各家各户出了几百文,还算过得去。
穆石就道:“我这边银子不急,三表哥以后慢慢还就是。”
刘三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人已经救了回来,那么刘永要怎么处置?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又是向来宠爱的长子,刘三叔夫妻虽然恨他怨他,却也没办法下去狠手,舒婉娘和穆石也说他还只是孩子,慢慢教会好的。
刘三叔就只能揍了他一顿,然后不许他再去学认字,将他买来的书拿到书店退了,笔墨纸砚等却是退不掉的。
舒婉娘心底柔软,就叫穆石拿三两银子买下那一套笔墨纸砚,这样一来刘三叔一家也宽松了一些。
刘永这次的作为给族长和族里的长辈们很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