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代茂也犯难了。
真要实话实说,二大爷那人嘴巴可不怎么严,尤其喝点酒,最爱吹牛。
可要是不实话实说,到时候二大爷再来个弄假成真,那娄父娄母可就真遭罪了。
杜飞想了想道:“你这样这事儿先别找二大爷。你不说能弄来二十多人吗?有多少算多少。”
许代茂连忙点头。
杜飞接着道:“另外,轧钢厂的技校那边,你有熟人没有?”
轧钢厂上万人的厂子,不仅有附属的小学、附属初中,还有专门的技术学校。
每年招工,技校的毕业生,有一定比例能进厂上班。
许代茂连忙点头:“这个有,我有个大表哥在技校当老师。”
杜飞道:“有熟人就好,让他带你直接上宿舍去,一个人一块钱,最少凑一百人。”
许代茂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杜飞又提醒道:“别自个直接去,找班干部,让他们去,拉一个人多给一毛钱提成。”
说完了之后,两人分开行动,杜飞去找蒋东来,许代茂直奔技校
第二天一早。
明媚的朝阳下,一众人打着革无不胜的红旗,从师大校门出来,一路来到南锣鼓巷。
刁国栋一身绿衣服、绿裤子、黄胶鞋,腰里扎着武装带,挺胸抬头的走在最前头。
心里暗暗兴奋,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娄家可是解放前有名的大资本家,到现在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自个并不贪恋钱财,但他有他的理想,为了实现理想,却必须得有钱。
手下这一大帮,人吃马嚼,各种活动,使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了。
外边不说,就师大内部。
大大小小十几只队伍,多得多好几百人,少的才十几号人。
大伙儿都是同时起步的,为什么有的发展壮大了,有些却半死不活的?
说白了,就是两件事儿,一个嘴,一个钱。
有一张嘴,能说能忽悠,才能把人招来,有钱则能把人拢住。
上哪不是闹葛命,能吃大白馒头,谁乐意吃糠咽菜。
眼瞅着到了南锣鼓巷,走进娄父娄母住的那条胡同。
刁国栋心里愈发美滋滋,却忽然看见胡同对面也来了一拨人。
规模比他们更大,足有一百几十人。
前边也打着红旗,上边写着工人纠察队的字样。
下边打头的,是衣着整齐的保卫科的人,中间是穿着工作服的纠察队,最后则是壮声势的技校学生。
刁国栋一瞅,就知道要麻烦。
今天他就带来三十多人,原以为足够了,没想到失算了。
但他也不甘心灰溜溜走了,眼看双方在娄父娄母的院子大门前遇上,刁国栋一抬手,止住队伍,大声叫道:“你们哪个部分的?”
对面轧钢厂这边,杜飞和许代茂都没出面。
打头的是一个剃着平头的青年,长的虎头虎脑,体格相当健壮,正是雷老六的儿子雷春生。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一个是老杨的儿子杨志成,另一个是魏犊子儿子魏德贵。
魏德贵虽然手有残疾,但要论武力值,估计全场最高。
杨志成则敞着怀,腰里在裤带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亮银板手。
为首的雷春生毫不怯场,高声道:“我们是轧钢厂工人,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原本刁国栋还心存侥幸,对方只是路过这里。
现在一听,果然是对上了,再看对方这架势,就知道今天肯定讨不到便宜。
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还明显有备而来。
刁国栋心里暗恨,料定有人走露了风声,轧钢厂的人特么要摘桃子。
“我们是师大纠察队的!”刁国栋不甘示弱的大喊道:“娄弘毅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这样做可不合规矩。”
雷春生哈哈大笑:“规矩?什么规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规矩。娄弘毅这个黑心资本家从解放前到现在,剥削了我们轧钢厂的工人几十年。在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审判他的就是我们!”
说着又是冷笑一声,轻蔑道:“你们先发现的跟我讲先来后到,这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吗?这位同志,亏你们是大学生,这觉悟水平不行啊!”
刁国栋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对面这人看似粗手粗脚的,竟然这样伶牙俐齿。
却不知道,这番说辞都是杜飞一早交给雷春生的。
就是为了堵住刁国栋的嘴,名正言顺的把娄弘毅带回轧钢厂。
让师大这边输的心服口服,让他们告状都没法去告。
雷春生说完,立即趁热打铁,一挥手道:“给我抓人!”
话音一落,就从保卫科的队伍里冲出去十来个人,进到院里把娄父娄母压了出来。
此时娄父娄母早就接到通知,表面上诚惶诚恐的,心里却并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