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对上对方坚定的眼神,转又看向一些还没走出会议室的人,知道此时必须有个态度。
沉声道:“鲁科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说实话,我同样希望我们能够造出喷气式大飞机,我比在场的各位更希望我们的果家更好。”说完又看向鲁科:“我也相信你们努力和拼搏精神,只要给你们时间,只要给你们资源,付出足够的容错成本,我们一定能搞出自己的喷气式客机。但是……”
杜飞突然加重了语气:“同志们!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咱们是苦出身的孩子,不像阿美莉卡,不像英果,不像速联,他们可以任性,可以去搞自己喜欢的,不用去考虑现实问题。我们不行,为什么?因为我们底子薄,因为我们从1840年往后,遭到了列强一百多年欺侮盘剥。”
杜飞表情凝重:“同志们,一百多年啊!我们老祖宗积累了几千年的财富被掠夺一空,只剩下了一清二白和满目疮痍。现在我们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就不能再趴下去,必须抓住眼前的。老话说,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说我目光短浅也好,说我抱残守缺也罢,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有’!即使技术落后,即使会被淘汰,我们要先把大飞机搞出来,飞起来,摆在那,让我们的战士用上了再说。”
在场的众人听了这番话五味杂陈,一时间没了声音。
鲁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虽然钟情于喷气式飞机,坚定的认为喷气式是未来的趋势,但杜飞并没有否认,而是摆出现实。
这时陈教授反应过来,立即开始鼓掌。
在安静中,掌声显得尤为突兀。
其他人也有跟着鼓起掌来,不管认同不认同杜飞刚才的说法,这个时候肯定要鼓掌。
更何况还有陈教授带头。
杜飞看了一眼陈教授,果然还是那个有眼色的陈教授,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当然,我也不是说不搞喷气式飞机了。暂停和封存不代表放弃,而是暂时把全部精力放在大型涡桨运输机上。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等我们造出了涡桨的,回过头肯定要继续搞喷气机。到了那个时候,才更从容不迫。”
这番表态之后,鲁科也是无话可说。
事实上,鲁科出来说话,并不是代表他一个人,而是代表了上飞厂一大批青年技术骨干。
等彻底散了之后,杜飞把鲁厂长和陈教授留下。
鲁厂长立即道:“领导,刚才让你见笑了,我家这个儿子从小脾气就倔。”
杜飞摆摆手:“直抒胸臆,这就很好。”转又诚恳道:“老鲁同志,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在我这里掏心窝子说,我对上飞厂真没有任何想法。”
鲁厂长一愣,跟陈教授面面相觑。
杜飞接着道:“实话实说,这次来接上飞厂,这个任务太重了,要不是聂主任逼着,我无论如何不会来。”
鲁厂长苦笑,心说合着我们白给人家都不愿意要?
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连忙道:“领导,我知道我们这是个烂摊子……”
杜飞打断道:“不能这么说,上飞厂可不是烂摊子,只是步子迈的有些大了。我还是刚才的态度,咱们通力合作,先把大型涡桨运输机搞出来,这对上上下下都有交代,到时候上飞厂还是上飞厂。”
鲁厂长一愣,没想到杜飞会说出这种话。
之前上面已经决定了,上飞厂肯定要并入消防器材公司,反而杜飞不太想要。
这是故作矜持,还是真实想法,他完全拿不准。
要说故作矜持,其实没有必要,因为事到如今等于杜飞已经把肉吃到了嘴里。
要是真是想法,鲁厂长就更不懂了,难道杜飞真这么高风亮节?
无论如何,如果上飞厂能够继续保持独立,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但在这时,鲁厂长绝对不能表现出高兴的情绪。
至于杜飞,则是冷静思考之后,做出的这个决定。
虽然有聂主任的保证,在朱爸那边也认可了,但杜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上飞厂是个烫手的山芋。
并不是他高风亮节,更不是杞人忧天。
而是上飞厂牵涉的关系太复杂,非要纳入消防器材公司,很可能会消化不良。
与其那样,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继续让上飞厂独立运营,回头等把大飞机项目完成之后就算将功折罪了。
届时也没必要非并入杜飞这里。
另外,杜飞在这里也不吃亏,反而有更实在的好处。
实际上,在杜飞看来,上飞厂最大的价值并不是这个厂子,而是他们的技术力量和大量有经验的工人。
在这中间,杜飞可以白白使用上飞厂的人力物力资源。
这些人几乎集中了国内航空领域的精华,之前杜飞想挖一个陈教授都没挖来,现在直接卷包烩。
随后几天,杜飞如他所说,并没有深入插手上飞厂的人事管理,只进行了更细致的工作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