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当刘鸿渐调兵遣将意欲武力征服郑家军时,身在福建泉州府的郑家老巢也早已如临大敌。
郑芝龙从南京回到泉州的第二天,便重新召集了郑家骨干,除了郑芝凤、郑彩外,还有早年十八芝仍健在的诸如郑兴、郑明、陈晖、杨耿等皆数到场。
此是关乎郑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得召从南洋各地赶赴来的郑家骨干们都面色凝重。
“那安国郡王开出的条件你们也都知道了,想我郑芝龙纵横四海二十余载,摸爬滚打半生方挣下郑家的家业,岂能如此拱手于朝廷?
况大明陛下生性多疑,安国郡王又素有凶残的恶名,恐不能容我等,若贸然将兵权交出去,虽能留下家财,却难以安然度日。”郑芝龙捋着胡须道。
即便在座的大都不怎么识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还是都懂的。
现在手里头有兵,自然能护得各自的财产安全,若一旦将这些兵交了出去,保不准以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而且谁又能晓得上位者会不会寻个由头就将他们一网打尽,要知道到时候手里头没了兵丁,朝廷若要拿他们跟捏死个蚂蚁毫无分别。
郑芝龙一席话让得众人大都深以为然,只有郑家老四郑芝凤眉头紧皱。
“再者,我郑家水师大部皆为海寇出身,喜自由而桀骜不驯,若交由朝廷掌管,难免会派些迂腐的文臣来指手画脚。
这些将士皆为粗犷之留、悍不畏死之辈,又岂懂得朝廷里那么多的人情世故,一旦投诚必然如那水浒评书中梁山好汉般,落得凄惨收场。
郑家水师能有今日,少不了诸位的汗马功劳,多少弟兄埋骨异地、多少弟兄与外藩人浴血厮杀,方有郑家水师如今之威名。
是以,我郑芝龙断然不许郑家遭朝廷染指,即便拼到最后一人,也死的痛快。
诸位兄弟意下如何?”郑芝龙道,他言语间似是想起了往事。
“我听家主的,家主若不降,那我便率兄弟们与朝廷斗到底。”见郑芝凤没发言,郑彩忍不住道。
“我也听家主的。”郑兴随即附和。
片刻功夫,除却郑芝凤以及他手下的几个亲信外,其余人皆发言拒绝投降。
“老四,为何不说话?是还想着入朝为官吗?”见郑芝凤沉默不语,郑芝龙道。
郑芝凤早年曾考取了大明的武举,而后武进士屡试不中,恰逢老大郑芝龙发迹,才决定放下功名跟郑芝龙闯荡。
而入朝为官也一直是他的心结,郑芝龙还倒是老四仍念着旧事,略作不满道。
老四手下的兵虽然不多,又不似他自己般在军事上自学成才,但毕竟是系统的学过朝廷的兵事、兵书,外加上自己不识字,在某些方面他还颇指望老四。
“大哥,何不选那第二条呢?”郑芝凤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盯着郑芝龙道。
“四叔,福松才刚过弱冠之龄,又无甚统兵经验,怎堪大任!
此是那安国郡王的奸计,四叔断然不能相信朝廷啊!”郑彩急忙道。
一听郑彩如此说,其他几人也会心的一对眼神反对郑芝凤。
刘鸿渐给郑家的第二个选择,郑家军交由家主之子郑森统管并交出多年所获不义之财。
前半句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水师是郑家的,郑森又是郑芝龙的嫡长子,得位不可谓不正,即便年轻些也不打紧,不是还有他们吗?
问题就出在后半句,交出家财!
他们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为了啥?实现人生抱负吗?为了兄弟情义吗?
屁!若不是吃不饱肚子,又有几人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好不容易有了银子苦尽甘来了,却要他们全部交出去,想啥呢?门儿都没有!
但郑彩又不肯承认是因为舍不得家财才反对,只好委屈并不在场的堂弟郑森郑福松来背锅了。
郑芝龙嘉许的看了一眼大侄子,心说还是老二家的懂事,可惜老二郑芝虎死的早,若是老二还在的话,台an又岂能落到荷兰佬手里?
“唉大哥啊,大明如今已不是两年前的大明,与朝廷对着干,我们没有丝毫胜算!”郑芝凤叹了口气道。
朝廷拥兵近百万并且还在不断的扩充之中,即便战死了一万、甚至十万,仍旧可在一两年之内填补空缺。
闻听朝廷的北洋水师如今已经停泊在了台州,一年前,朝廷哪里有什么北洋水师?
说到底,朝廷有数千万百姓、有诺大的疆域,朝廷可以经历失败,也败得起。
但他郑家呢?郑家水陆士兵散布在福建、南洋诸岛,一时之间难以集结。
而且郑家军中倭人、朝鲜人、吕宋人、暹罗人甚至黑人占据一半,很多原有地盘都已被大小弗朗机以及荷兰佬夺去,难以迅速征集人手。
至于汉人就更别提了,如今朝廷南北皆丰收,外加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