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禄这地方被郑家经营了少说也有十几年,这期间为了谋生而远洋过去的汉民不在少数,外加上郑家举家迁移,那边的汉民就更多了。
刘鸿渐只是有些痛心,儒家既以仁义治天下,怎么这仁义在短浅的利益面前就没了?
这就好比小时候跟隔壁家孩子闹了别扭,自己呢又没办法跑人家里去教训他,现在从外头来了一伙儿强盗,直接把他给杀了。
你心里还会很爽吗?
“王爷此言差矣!臣只是”张天禄正说的起劲儿,被人打断正想恼,却发现打断之人是刘鸿渐,便重新缓和了语气。
但奈何话没说完,再次被打断。
“我等是汉人,汉人不应该看着同胞被屠戮,即便他们有罪,这罪也只能我们来治,还犯不着让外人来干涉!”刘鸿渐语气到也没多激烈,只是心中还是默默的诽谤了一句,差你个大头鬼。
他发现他对这些朝臣也过于苛刻了,毕竟这些熟读诗书者并不是跟他一样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他自己清楚郑森的志向,包括老郑郑芝龙,这人虽然糙了点,但对大明也不是没有贡献的,保了朝廷沿海二十多年无虞还不够吗?
至于人家收保护费,谁让你朝廷不去收呢,你不收,还不让别人收?
只是这些道理他刘鸿渐明白,但想要跟在座的阁老们说明白那可就费劲了,他没那么大耐心。
“刘卿的意思是,朝廷应发水师前去支援郑家吗?”朱慈烺冲尴尬不已的张天禄摆摆手,示意其坐下后轻声问道。
他觉得刘鸿渐对自己的老师有点苛刻,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刘鸿渐当年也当过他的老师,虽然好像也没上过什么课。
“救当然得救,但也不能直接过去。”刘鸿渐抚摸着刚冒出胡茬的下巴作深思状。
新入阁的建极殿大学士程志还待替老上司张天禄说些什么,刚站起身来,庞大海便悄摸的走到朱慈烺面前递上去一封书信。
朱慈烺看了一眼,递给了刘鸿渐,刘鸿渐认真的看了一遍,放在了内阁议事的桌子上。
“都看看吧,我收回刚才的话,皇上,臣认为北洋水师是时候下南洋了。”刘鸿渐郑重的道。
之所以刚才说不能直接过去,全是因为郑家固然要救,但这必须郑家先提出来,朝廷首先要有大义,而后顺便招降郑家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郑芝龙战死了,作为郑家嫡长子,郑森的觉悟刘鸿渐是相信的,并且郑森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信是通过海事衙门的渠道传来的,总税务官黄道周带来了比锦衣卫更加详实的关于东宁海战的情报,顺带着还带回了郑家的求援信。
东宁海战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针对郑家的阴谋。
混江龙侯三儿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其身后乃是发迹于辽东的曹三喜曹家,当然,最后的幕后黑手定然还是荷兰佬。
曹三喜前两年在辽东被刘鸿渐摆了一道一直耿耿于怀,他担心被清算,遂将发展重心放在了日本国。
只是日本国也不好混,大半的销路都被郑芝龙给占了,而且德川幕府也更信重郑家。
恰逢此时同样因为郑家而在日本国、南洋不得发展的荷兰佬找上门来,曹三喜、荷兰佬就像那狼与狈,混到了一起,直接成奸了。
可怜郑芝龙,一代枭雄,因为失去了伟大祖国的庇护,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真教个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凶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郑家的求援信执笔人并非郑森,而是郑森的四叔大明的武举人郑鸿奎,只不过盖的印章有两枚,一枚郑鸿奎,另一枚则是郑森。
“罪臣郑鸿奎冒死百拜以闻:
郑家短视而枉顾国朝之期,此是郑家之过也,然今有不义之徒曹三喜,暗中勾结荷兰等外藩国,联合设计谋害家兄,以至郑家逢此大难。
家兄芝龙临去前曾言,生为大明人,却不为大明思谋,悔不当初。
罪臣与内侄郑森商议,若国朝不弃,郑家当为朝廷犬马。
罪臣以郑家历代先人为名起誓,倘若有违,可共诛之。
”
内阁成员各自拿起书信看了一遍,信重又回道了朱慈烺手中。
郑家将书信交于海事衙门,自然知道黄道周乃是安国郡王之人,而相比于曾经臭名昭著的锦衣卫,郑家还是更愿意相信黄道周。
“商人无国,圣人诚不欺我。”张天禄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说完还不忘往刘鸿渐那边瞅一眼。
心说,你安国郡王不是推崇商贾兴国吗?这曹三喜身为辽东巨商,却暗中与外藩人勾结,这又怎么说?
商人真的可以兴国吗?呸,兴国还是要看我辈儒生才是,张天禄冷哼一声如是想。
“王爷,下官听闻您曾与那郑家小子郑森有旧,不知这郑森为人如何?”礼部尚书程志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