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洛岛,沙巴炮台滩涂。
“刘国轩,你去东边帮冯锡范,这里让我来!”郑鸿奎身着盔甲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冲着前头的后背刘国轩高声道。
作为郑芝龙当年的手下十八先锋之一,可能在其优秀的后勤整备能力之下,郑鸿奎的武力反而一直被郑家人低估。
遥想十几年前,当年郑家初创,郑鸿奎手持鬼头战刀,与其兄郑芝龙、郑芝虎,其弟郑芝豹驰骋南洋,杀得荷兰人、一众倭国海盗闻风丧胆。
十几年过去了,郑鸿奎身体由于久不临阵已经有些发福,毕竟四十岁的人了。
但在今天,郑鸿奎仿佛打了鸡血般,整个人看起来戾气十足,让刘国轩都呆愣了一下。
“是!四叔,您保重!”刘国轩不敢不从,提刀拱手行了一礼,带人朝着东边的冯锡范赶去。
郑家与荷兰人、弗朗机人甚至大明北洋水师都不同,这是一个家族下的军队,将领之间、甚至士兵之间都多多少少沾亲带故。
东宁海战郑家损兵折将,老一辈的战死,不仅没有吓怕余下的郑家军,反而让所有将士都铆足劲儿,发誓要为父辈们报仇。
弗朗机人将霍洛岛团团包围,摆明了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刘国轩深知这一点,所以对于父辈郑鸿奎的出战并未劝阻什么。
弗朗机人在战舰的掩护下已经在滩涂完成了集结,并在鼓点的节奏下,排成典型的弗朗机步兵方阵向滩涂进发。
郑鸿奎知道他们已经失去了进攻的条件,盾牌、战刀也许可以抵挡住弗朗机的火枪,但绝对不是战舰火炮的对手。
必须等弗朗机火枪队前进到战舰火炮的射程之外,待到那时,只要郑家军能抵御住火枪的排射、冲入步兵方阵近战,郑家方有一丝胜算。
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
“郑家的儿郎们,你们常说老家主不给你们机会,只让你们负责运输粮草补给弹药,埋没了你们的战力。
现在机会来了,你们的双腿可曾在颤抖?告诉我,你们,还能握住手里的刀吗?”郑鸿奎浑厚的嗓音在郑家辎重营间回荡。
火炮声止住了,弗朗机步兵方阵还在前进,双方阵营之间少有的沉寂。
“拼了!为老家主报仇!”辎重营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为老家主报仇!”
瞬间郑家军辎重营沸腾起来,郑鸿奎着盔甲披风立于战阵最前,海风吹来,披风烈烈摇摆,带着一丝咸味儿。
片刻后,东西两面的弗朗机步兵方阵终于进入到了射程之内,卡罗尔、罗森两个弗朗机少校随即吹响哨子,沙巴抢滩登陆战开始了。
砰砰砰砰砰
弗朗机方阵前三排士兵开火了。
只不过,郑家军似乎早有准备,在进入弗朗机火枪的射程之内后,连带郑鸿奎在内所有郑家军士兵都卧倒在沙滩上。
最前排的士兵手举着铁质的方盾,以抵挡遂发火枪的子弹,弗朗机人的火枪几乎无法对郑家军造成什么伤害。
“埃斯蒙德,掷弹手准备!”卡罗尔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想到郑家军如此不顾体面。
只是他丝毫不担心,在没有任何火器的情况下,郑家士兵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一声令下,东西各两排掷弹兵走到了火枪方阵前列,在埃斯蒙德的号令下,取过腰间的手榴弹便欲向郑家军方向抛掷。
咻咻咻咻咻咻
没了火枪的压制,郑鸿奎又怎能不好好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一排手弩过后,弗朗机的掷弹兵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中箭。
卡罗尔没想到郑家军还有这一手,余下的掷弹手顿时慌乱起来。
“就是现在,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都给我冲!”郑鸿奎站起身来,在三四个亲兵的护持之下,当先冲向了弗朗机的火枪方阵。
另一侧,刘国轩、冯锡范作为郑家后辈,几乎如法炮制了郑鸿奎的打法。
八十步的距离,只要速度够快,郑家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永华,你怎么也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儿!”刘国轩一边冲锋,陡然见到才十四岁的陈永华也在队伍里,不禁大惊。
他们二人的父亲同在郑芝龙手下当差,虽然关系一般,但都不是生人。
刘国轩年长陈永华六岁,他这左参军也是接他父亲的职半个月前才被授予,而陈永华的父亲只是个文职,陈永华自己也以读书为业。
一个半大书生不知从哪找来一副盔甲,还手持着缺口长刀,怎能不令刘国轩吃惊。
“我父亲被他们杀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陈永华紧绷着脸,一边冲锋一边瞪着前方,很明显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刘老弟,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陈贤弟有如此豪气,不为读书人丢人,大敌当前,莫多说了!”冯锡范从二人后方冲上来,很显然他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