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场驿所有的汉民眼里,此刻的刘鸿渐就如同恶魔般可怕。
虽然他们曾被建虏们奴役、欺辱和虐待,但即使是已经经历过战争的神机营红裤子兵,也从未见过如此残酷的屠戮。
更别提这些木讷麻木的汉民了,不少人见刘鸿渐转身,甚至被吓得跪着的身子向后躺倒。
“你们是汉民,我不杀你们,但是记住,我离开后的一天之内,任何人不得离开这个木场,倘若有人胆敢违抗,格杀勿论!”
这些汉人听到自己可以不死,都是终于放下了心。
他们已经被建虏奴役十几年,不少年轻人都已忘掉了亡国之恨,反正不管是大清还是大明,他们都吃不饱肚子。
对于这些汉民,这是刘鸿渐所能做的最后的退让。
“大人,这些是从鞑子营地搜出来的!”一个兵士从后方赶来,呼啦一声倒出一堆的碎银块儿和一些金银首饰。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收起来。”此次行动所有缴获全体士兵就地分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百多号鞑子、数百鞑子家眷只搜出这么点家当,不得不说令所有人略显失望。
若说唯一值得刘鸿渐开心的便是,这小小的驻地竟然养着将近两百匹战马和数百牛羊。
从建虏的营盘搜出来不少风干的牛羊肉块,刘鸿渐也不嫌弃,与金银等物资一起装上了马背。
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刘鸿渐有些着急。
“大人!大明要打过来了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自汉民人群中站起道。
“与你何干?”刘鸿渐不知这老头何意,他并不信任这些汉人。
“大人需要一个向导不是吗?老朽名曾是金州城里的教书先生,熟悉周边的情况,大人,我可以帮你!”这老汉说起话来一点也没有畏惧的意思。
“好!如果被本侯发现你意图不轨,我会直接杀了你!”刘鸿渐确实需要一个向导,他需要知道附近哪里有建虏驻军,哪里有建虏村落。
“悉听尊便!”对于刘鸿渐的威胁,这老头竟然凛然不惧。
刘鸿渐突然觉得这个老头不简单,事实上,不仅刘鸿渐,就是身后的大部分汉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还是以往那个贪生怕死、谄媚无极的老李头吗?
“我会留哨骑在这儿,尔等但凡有一人敢于出这个村寨,全数斩杀!出发!”刘鸿渐不等这些汉民回应,便带着大部队出了寨子。
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刘鸿渐虽然表面镇定,但其实内心慌的一批。
此时此刻在行在路上反而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经此一役,斩获良马二百匹,几个主要将官都分得了马匹。
“大人,您不该放过寨子里的汉民!”年岁已大的向导李牧也有幸分得了一匹马,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悲喜。
“哦?为何?”并列而行的冯敦厚皱眉道,对于这个向导冯敦厚一直不怎么感冒,他有一种直觉。
“大人,您留的哨骑此刻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向导并未回复冯敦厚的话,而是继续对着刘鸿渐说。
仿佛是印证了李牧的话的似的,部队后方一骑奔袭过来。
“大人……那木场驿的汉民暴动要逃,张顺和吴大头去阻拦被他们杀死,小的看事不可为借机逃了出来!”这说话的哨骑腿上还受着伤,想来也是经历过一场恶斗。
“f.u.c.k!本侯不是已经放过他们一条生路了吗?为何还要如此行径?他们不是汉人吗?”刘鸿渐大怒。
他想不明白,越是不明白,反倒是越生气,以至于都骂出了声音。
“大人,金州地区已经被女真人霸占了十数年,人心思变,一些小一辈的年轻人早已对大明没了印象。
况且,您杀了全部的鞑子,却留着这些汉民,如若以后鞑子的军队杀回来,这些汉民还能活吗?”向导李牧平静的道。
在那寨子里时,李牧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可是他不能说,因为说了也没人信,起码当时没人信。
“难不成你想让大人屠戮汉人吗?”冯敦厚不满的道。
“哼,大人想想吧,这是哪儿?一个疏忽您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您又有多少士兵值得冒险?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仅此而已。”李牧满不在乎的道。
刘鸿渐愣住了,出征之前,他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能妇人之仁,不能妇人之仁,可现在呢?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迂腐的人呀!
还指望着这些生活在建虏统治下的汉人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他想的太简单的了。
整个木场驿的战斗都没有人员伤亡,反而因为他的怜悯死了两个,他们是连死都不怕的勇士,可却死在了他的怜悯之下。
这怜悯有多愚蠢,刘鸿渐的内心就有多愤怒。
这是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