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崇祯心中平静如水,宛若看一群可怜虫般,沉着起身然后缓步出了大殿,独留下一众义愤填膺的朝臣们。
当晚兵部尚书李邦华拜访了刘鸿渐,此时他正在家中陪着老婆孩子,江南一行又耗去一月有余,杨雪近日即将临盆,安国郡王府连带下人们都喜笑颜颜。
李邦华忧心忡忡,虽说他不在意崇祯的那些旨意,但他还是担心此事若是闹大,朝廷恐怕会引起一连串的动荡。
天下官员何其多,三百年都这么过来了,如今崇祯要收了官员们的地,那跟断了人家命根子有什么区别?
刘鸿渐没想到崇祯大叔这般牛掰,雷厉风行到令人发指,很多意见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大叔不仅当了真,甚至马上便提了议程。
听了李邦华的忧虑,刘鸿渐并未有多少惊讶,虽然有些心急,但一联想到当今的局势以及崇祯他自己的身体,刘鸿渐也能理解。
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鸿渐只对李邦华说了一句话:陛下这是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这是在为万民谋福、为太子殿下铺路。
多了没说,李邦华哪里还能不明白,心中震惊之余回去之时竟比先前更加忧心忡忡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刚出了安国郡王府的大门,李邦华便遇到了熟人,礼部尚书韩郁低着头还差点跟他撞上。
身为内阁首辅跑去安国郡王府本就容易招来闲言碎语,而礼部尚书也差不多,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尴尬一笑拱手各自而去。
韩郁是来探自己座主心思的,若此真是刘鸿渐的意思,他定当出言声援崇祯,虽然答案是肯定的,但对于崇祯的狠手,韩郁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大人就不怕天下百官寒心吗?门下以为此时收回田亩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韩郁虽然以刘鸿渐马首是瞻,但其心里还是想着朝堂,他也不希望陛下和百官闹的如此僵。
而且,也确实有点过分了,收了官员名下的孝敬田,大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官员都得吃咸菜。
明眼人只一略作思虑便会明白,以他们对崇祯的了解,这主意肯定与打压勋戚一样,不是陛下一个人的意思,那么,能如此影响陛下的,还能有谁呢?
恐怕如今京城大部分同僚都在暗地里骂座主吧!
唉,座主还是太年轻、太气盛,如此这般与全天下勋戚、文臣为敌,又能得到什么呢?
如果刘鸿渐得知自己这门生如此揣摩他,定然会哈哈大笑,年轻人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退之,常言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知道为啥是先打巴掌,而不是先给枣子吗?”刘鸿渐手中抱着已经开始咿呀学语的小傲天,轻言道。
“因为”韩郁还倒是刘鸿渐考他,道理真是太简单了。
打人家一巴掌再给枣子,会让人忘记痛,甚至感激你的赏赐,而如果你先把枣子给了,然后又给人巴掌,那人家会怎么想?
这是个心理学问题呀!
“门下明白了!谢座主赐教。”韩郁心中瞬间亮堂了许多,只要陛下和座主考虑到了百官的反抗,那便不是大事。
只是打完巴掌,陛下与座主究竟要发什么枣子呢?
刘鸿渐没说,他也没问。
第二天,崇祯破天荒的没有早朝,只是六部、三司各衙门都接到了通知,辰时三刻全部官员放下手中的政事,全部赶赴京城西市街头观刑。
并且口谕说的很明白,不准不去、不准中途离场。
观刑?还能观什么刑?
锦衣卫诏狱、东厂、刑部大牢关押的勋戚皆被除爵贬为庶民后,空出来的牢狱一刻也没闲着,朱常润一众叛逆勋戚当晚就住了进去。
而且还不够住,只叛逆军的妻小直系就有不下两千人,就这还是将数万的卫所兵俘虏扔到了西山大营看押,否则就算把所有牢房都沙丁鱼罐头般去塞,也装不下。
虽然十分的不情愿,但朝臣们也不敢抗旨,反倒是平日里在各部衙门坐班,没有机会如此齐聚,刑场上诸多朝臣都在义愤填膺的商议明日上朝一定要团结一致,誓要陛下服软云云。
由于刑部尚书孟兆祥也不太同意崇祯的做派,监刑官由东厂厂督曹化淳,而孟兆祥只是坐在副位。
午时一至,曹化淳便扯着公鸭嗓宣读了朱常润等人的谋逆行为,随即一辆辆囚车自刑部大牢、锦衣卫诏狱、东厂黑狱三个方向驶来。
围观的京城百姓哪儿管三七二十一,抄起臭鸡蛋、烂菜叶子、土坷垃便招呼,直把朱常润等人砸的晕晕乎乎。
由于人太多,为了不耽误时间,一次处斩一百人,甚至刽子手都有京营的猛人充任。
一声令下,一百棵人头滚滚落地,鲜血喷洒的四处都是,百姓为之咂舌,群臣里有胆子小的脸色都白了。
曹化淳哪儿管这些,老家天jin赋闲六载,如今又蒙皇爷器重,他是一门儿心思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