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顺着这条路走。”木匠把多姆戈领过来,她手里还握着相机,上面也许有锤子,木匠把自己的孩子塞给多姆戈,她说着:“顺着这条路走,不必让我跟着你过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做,不能一直陪你,能走过去吗?”多姆戈瞅着她的脸,径自嚷道:“你放心,管保走过去。”“你办事向来麻利,那就快些去吧,别让我看见了。”“好,我这就去。”多姆戈于是便走了,木匠给他推荐了工作,现在刚好过去,他或许是被木匠赶出来的,这他全知道,但当然怪不得她,他实在不擅长干这事,他在这条道上是走不长的,这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她托朋友照顾自己,现在正好过去,多姆戈不知道这朋友是干什么的,木匠也没告诉他,也许是不想告诉他,说得早了,他又要打退堂鼓,可见她是想尽快把他送走的,因此极力挽留,可这也怪不得她,多姆戈这样想。
他一直这样想,直到他撞在格罗蒂身上,格罗蒂把他扶起来,向他问好:“您怎么现在就出来了,现在可还早着呢。”多姆戈在地上不肯起来,他抱住围墙的脚踝,把牙齿塞进去,塞进桃花心木里,刚刚好,他满意地笑了,格罗蒂还在脑袋上说:“我和她约好了,你该在晚上过来,可你现在就出来了?能告诉我吗?”多姆戈说不出话了,他没站在自己肩膀上,即使这样还要被抓住头发,他的头发是木匠送给他的,这些老朋友不爱说话,在学校里就是这样,根本不说话,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多姆戈走过去,用手拍它们的脸,它们仍旧不会动,多姆戈把桌子举起来,丢到窗户外面去,这时候总算有人站起来了,等它们站起来了,多姆戈才发现它们比自己高,它们的腿是椅子的腿,它们的胳膊是窗户的胳膊,这算是偷窃了,谁来帮忙?多姆戈喊着,他知道木匠要把他赶出去,因此这样做,就连一天都待不下去,她的心里居然容不下这一张桌子,这是他带过来的桌子,人生中第一张桌子,本来还该有下一张的,现在当然没有了,多姆戈站在讲台上,他本打算将书本摊开,大声叫喊,可他很快就瞥见了脚底下的空间,在讲台下面,这座讲台是空的,也许他该钻进去,有人在看吗?多姆戈东张西望,不错,学生们都睡着了,老师们还在走廊上赛跑,刚刚好,现在刚刚好了,多姆戈的腿落进了地面里,他的膝盖在融化,大腿长出了指甲,给我指甲刀!多姆戈大喝一声,讲台下面的学生立刻站起来,把袖子里藏着的工具递过去。这下可被我逮住了,多姆戈笑着,所有学生都笑起来,它们一同站起来,走到这犯人旁边,它们用指甲刀帮它剪指甲,多姆戈现在可以坐下了,他直接蹲在地上,把脑袋搁在脚上,骨碌碌地滚进去,恐怕谁都没发现他,多姆戈要笑出来了,他躲在讲台下面,这里有块棕黄色的木板,也许是木匠留在这里的,多姆戈把它拿过来,放在自己面前,格罗蒂将木板挪开,蹲在地上,说道:“现在来看看吧,这是我们为你选的工作,最适合你的工作。”
多姆戈跟着格罗蒂走在房子里,格罗蒂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对他说:“那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跟我过去看看吧。”“我应该能从这儿离开。”“当然可以,你随时可以走出去。”“我现在就要走。”“现在不行。”“可你说我随时都能离开。”“现在不行,任何时候都可以,总之现在不行,你再等等吧,我忘记告诉你了。”多姆戈只好保持沉默,继续向前走,他们接近那房间了,有种腐臭烂鱼般的味道钻到多姆戈嘴巴里,他眼睛里跳出来漆黑的抹布,堵住了他的耳朵,浓绿色的汁液流进他嘴巴里,他的脖子被有条缝的指甲掐住了,上面还有上一年夜里吃剩的肉渣,现在都长出白色的虫子了,多姆戈简直要趴在地上晕过去,可格罗蒂还要让他向前走,他绝不能走进那房间,所以他说道:“现在呢?现在可以离开了?我现在就要走,送我走,让我出去!”“我早说了,朋友,现在还不行,你就不能稍等片刻吗?”“我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我就要出去!”“至少等我们进去,至少你要看看你的房间。”多姆戈立刻明白了,这是场阴谋,围绕着他生长的阴谋,他们的手伸进自己的脊背里了,她们用手摸自己的皮肤,拽住他的腿了,现在就该出去,他大吼着:“现在就让我出去!”“我实话告诉您吧,先生。”格罗蒂不耐烦地说着,“您错过自己了,您把机会丢了!我说了,您想什么时候出去都行,可我忘了说,刚刚不行,您偏偏在那时候告诉我您要出去,这是个巧合,不怎么华丽的巧合,可这巧合终究落在了我们身上,它们滑进地面,长成事实了,无可反驳的事实,必须接受的事实,我忘了告诉你,只能说一次,您只能开一次口,您当然可以出去,可是只有一次机会,不巧的是,刚刚不行。”“所以永远都不行了?”“当然,是该这样说,您能自己说出来,这是最好的。”
多姆戈知道了,他上当了,可这不能怪木匠,也不能怪格罗蒂,当然,这件事也与自己无关,他在这条路上奔跑,那房间似乎跟了过来,格罗蒂在后面喊他,他看到了木匠,木匠站在他前面,马上就要撞上去了,又要撞上去,多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