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那生物的身躯仍延伸着,那细线仍涌动着,而硕大的躯体之上,已不知出现了多少个缺口,形状各异,有的只孤独地待在那里,有的则流出液体,汇入细流中,跟着伙伴们一同前行。
虽然如此,那仍是道细线,孱弱、消瘦、可怜,众人都小心着脚下,免得只轻轻踩上去,便让它灰飞烟灭,也断绝了这唯一的线索了。
向前走得越远,那只生物躯壳之上的灰白之气便越浓重,带着点点惨淡,含着深深的朽烂,先前繁多的黄色斑点也数量稀少起来。
在洛维的坚持下,他们未对那不时出现的缺口进行任何探索,起初,还有人怀着好奇,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便已成了习惯,再无人搭理那些东西了。
众人的步伐又被不自然地止住了,饶是在这深黑的环境里,他们也能望见前方的悬崖。
这关键的信息并不由双眼得知,人们求生的本能提醒着自己,压抑着心情,制止着进一步的行动,那道细线却顺着悬崖流入下方了。
洛维举着光,蹲在这里,路面只能延伸至此,再难向前半步,这悬崖所连通的空洞比先前的深坑更宽阔,仗着器械也看不到对面,洛维犯了难,难不成只能向下走了?
那道细流经悬崖流过去,竟成了磅礴的瀑布,砸向下方,滚滚不休,有股让人皱眉的恶臭气体自那瀑布中传出,有些敏感的已开始干呕。
洛维看向那只生物,它庞大的身躯终于走到了尽头,它正搭在悬崖上,向下垂落。
这是它的尾端?或者是头部?看不出来,但这部分已完全溃烂,这上面不存半个斑点,呈着极浅淡的惨白,有不少白色肉块自身体中离开,不停掉入悬崖之下。
“没路了?”希罗尔朝悬崖下方看去。
“嗯……恐怕只能朝下走了。”洛维叹口气。
“你想怎么走?直接跳下去啊?”弗利曼也走到两人跟前。
“从那里走。”慕兰诺拉指着个方向。
希罗尔看过去,眼中漆黑一片,便顺势将光线转个方向,仍只看到片粗糙的悬崖,未看出能下去的道路。
洛维站起身,靠近,又蹲下,手指并在一起,捻起撮地面上的碎末来。
他翻过手,用手背隔空敲敲脚下,那片片阻隔之物便被缓缓吹散,露出个颇具技术气息的物件来。
几人都帮起忙,挖掘着这尘封许久的工具来,将碎石细屑一一扫清后,便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恐怕是架梯子,嵌在悬崖里,伸向悬崖下,通体呈深棕色,看起来已有段岁月无人问津了,且样式与波伊兰诺的又有不小差别,不知来自何地,又如何落进这里。
“要沿着这东西下去?”弗利曼用手指敲了敲,“万一爬到一半,这玩意断了怎么办?”
希罗尔借着这话题发散开来:“还有……这地方各事各物都有点古怪,先前的墙能动,这梯子就不能动了?万一我们爬到半山腰,这东西突然动起来了,那该怎么办?还有,那瀑布怎么办?”
队员里不乏担忧烦心的,还有受惊畏惧的,都一同朝洛维提起建议来,于是七嘴八舌,惹人心烦,但洛维只半蹲在地上,时不时点头,似乎是累了,索性坐在那梯子上,耐心等众人说完。
待着四周又重归寂静,他才开始发声:
“都说完了没?还有什么意见?一个一个提。”
“这个晕了的怎么办。”慕兰诺拉伸出根手指指着他,“要不先把他扔下去,我们到了下面再把他捡起来。”
“别乱说。”洛维轻轻摆摆手,“我知道你们都各有心思,我也能理解,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总会生出些负面情绪,但话说回来,想出去,现在能走的路不就只有这一条吗?”
洛维拍拍梯子,站起身来:“如果谁有别的方法,能走出去的方法,可以提出来,一起讨论,只要大伙觉得可行,就按你的法子走,如果没有,那我们只能从这梯子处下去。”
“至于瀑布,我看过了,离这梯子有段距离,恐怕不会被打中,只不过这气味确实熬人,带着的呼吸过滤器可以用上,那个晕了的兄弟,也好解决,待会儿我来处理。”
“你们自己想想吧,谁发现了别的路,可以告诉我。”
希罗尔倒是想起了那只生物身上的缺口,但那些东西太多了,一一探查完,不知要费多少功夫,且里面的情况未必便比这悬崖下好多少。
“都不说话?”洛维靠在梯子上,准备下去,“那我们就走。”
他动作很快,一下一下顺着梯子行进,很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洛维临下去时,还不忘顺手将个物件扔过来,那多半是要带在晕厥队员身上的。
希罗尔也跟着下去,接着是个年轻的队员,弗利曼很快也动起身。
最后一个下去的是慕兰诺拉,希罗尔费力地抬起头,确认这一事实后,便接着朝下走。
她与洛维总是一个顾头,一个顾尾,这多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