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
申公豹听完闻仲讲述,不禁有些感伤道:“如今商王身体每况日下,却在飞云阁玩赏奇景,岂是长久之计。”
“贤弟居心何在?”
闻仲直觉感到这话有些不妥,具体又说不上来。
申公豹笑了笑道:“若小弟能得国师大位,届时二哥自会明白的。”
两人翔于九天,横跨西海,飞越西周,经由五关,才至殷都。
一路通行无阻,来到飞云阁前。
申公豹看了眼掉下的横梁,神色莫名,深鞠一躬道:“大哥。”
“贤弟,教为兄好等。”
帝乙笑了起来,往事一一浮现心头,画面定格在融父山巅为赵黄阳围堵。
当年他有一死以全商王荣光的念头,若非申公豹神兵天降,哪有后来平定八方,人间称尊的帝乙?
“贤弟,愚兄行动不便,你自找地方坐吧。”
帝乙看向空中,见得一朵云彩遮住阳光,只容零星几道日光洒下。
微风习习,草木青翠欲滴,一花一树一枯荣,便如人之生死一般无可避免。
昔有三皇五帝,后起大夏龙雀,再是玄鸟生商,在这之后呢?
一树花开,终有凋零之时,但这不能成为坐以待毙的理由。
“孤之天下,非取于夏,而生于民。”
帝乙眼中精光愈发旺盛,朗声道:“殷商一世,若有负于治下民众,当亡。若有功于社稷黎庶,定不沦于贼手!”
闻仲连忙作揖,道:“有臣一日,殷商永存!”
“我欲迁都于沫,立子受为嗣子,如何?”
帝乙问询臣子意见,眼睛却看向申公豹。
申公豹见闻仲一脸沉思,也跟着想了想,反问道:“嗣子可辅,如何?嗣子不可辅,又如何?”
帝乙开怀大笑起来,道:“嗣子可辅,尔等不能逾矩。嗣子无德,尔等当从宗室、从朝堂、从民间择一贤人为君继承成汤江山。这答案,国师满意否?”
申公豹忍俊不禁道:“大哥真愿意尊奉我为国师?”
“来人。”
帝乙抬手招呼,等侍御官到了近前,吩咐道:“去寿仙宫将御座下的檀木香盒取来。”
过不多时,侍御官回转。
帝乙笑道:“贤弟,别愣着了。”
申公豹犹坠梦里,下意识拿起侍御官捧着的檀木香盒。
打开檀木香盒,里头是一金锏。长三尺六寸五分,分二十四节,刻有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镌刻一行阴文:孤知元贞君忠义,三顾离朱请回殷都。上打昏王无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仙不能回避,大商二十七代国君帝乙子羡亲封国师
帝乙看了眼失神的申公豹,转而说道:“闻仲,有劳你费心,在朝歌城外用五色土筑起九尺金坛,命军中武士用功,不许叨扰民众。”
闻仲笑道:“此事容易,我教飞虎去办。”
“大哥,我略懂一点医术,给你把把脉。”
申公豹将打王鞭收进囊里,上前搭手推算帝乙命数。
果然像他猜测的一般无二,是今岁腊月初九。
殷商迁都,帝乙驾崩……是了,是凤鸣岐山!
后世人说玄鸟跟凤凰、孔雀是一家,其实有那么点道理。
真要放开念头去想,孔宣是天命玄鸟的儿子都有可能,毕竟玄鸟别称是朱雀嘛。
闲话少提,都知阐教门人在封神大战里挂在嘴边的话,是“如今凤鸣岐山,西周圣主已出。”
腊月初九,姬发降生之日无疑,尔后有凤落在岐山,向玄鸟宣战?
“贤弟莫要作小女儿姿态。”帝乙喊了声。
申公豹这才察觉自个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万般愁绪涌上心头,强颜欢笑道:“小弟从前害怕阐教门规,不敢表露出辅佐殷商的心思。若是,若是我不曾害怕……兴许二哥不会白头,大哥也不至于……”
“贤弟这是何说?”帝乙“哎”了一声,宽慰道:“我自登九五以来,二十六年风调雨顺,殷商国力之盛前所未有。子受勇武过人,并不似昏庸君主。将来他继大位,还得贤弟多多教训才是。”
“小弟敢不从命!”
申公豹猛一抬手,鞠躬行礼。
帝乙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天际,轻声道:“贤弟你先去住处歇息吧,莫要离开太远。”
“大哥多多保重身体。”
申公豹转身望去,空中光彩夺目,定是龙吉等人到了,向帝乙辞别。
出了王宫,有一威武雄壮的将军走来作揖道:“可是申公豹申道长?”
申公豹见来人眼熟,好奇问道:“你是何人?”
将军笑答:“末将黄飞虎,是界牌关总兵黄滚之子。请道长随我来。”
“你父亲去了界牌关,朔方城由谁镇守?”
“由鲁雄将军执掌。”
申公豹心中暗道一声都是“熟人”,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