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是先斩后奏,先执法再审问,没那么多流程。”
纪渊嘴角扯动,终于体会到暴力执法是个什么舒爽滋味。
“百户大人,扈家往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扈彪面皮抖动,沉声问道。
“放心,我与扈家头次见面,并无私人恩怨。”
纪渊握住缰绳,呼雷豹优哉游哉踩着中门下了台阶,步入宽阔的庭院。
看到这一幕,扈彪气得青筋爆绽,几乎咬紧牙关才未发作。
中门是一座府邸的脸面,唯有接待贵客才会打开。
这个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简直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不但纵马破门,还长驱直入。
这摆明是羞辱扈家!
“既然无冤无仇,百户大人何必苦苦相逼?”
扈彪竭力按捺一掌拍死此人的炽烈杀心,区区通脉二境,反手就能打杀的货色。
若非那身白蟒飞鱼服,岂会由得对方肆意逞凶!
“你与我确实如此,可扈家欠了债,好大一笔债。
育婴堂后院的三百具尸骸,地窖底下一百多个药酒坛子的紫河车这样一笔血债,你们拿什么还?
一命抵一命的话,那你全家剩不下几口人了。”
纪渊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但落进扈彪的耳朵里,却有种无比荒谬的感觉。
听起来,像是玩笑话?
“百户大人对扈家给的银子不满意?
大家可以坐下来再谈,你、我、罗指挥、还有石将军,拟个确切章程。
不够的话扈某人可以再加!”
扈彪浓眉紧皱,挤出一丝生硬笑容。
“贿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啊,扈二爷。
那么多人都听见了,想洗都洗不掉的。”
纪渊摇头,似是打趣道。
“育婴堂受害的婴孩,其中有百户大人的亲眷?”
扈彪眸光闪烁剧烈,完全想不到原因。
至于育婴堂的孩童尸骸,必然只是借口。
难道真的会有人,放着几千、几万两银子的分润好处不要,当这个青天大老爷?
“很难理解是吧?人命分贵贱,有的价值千金、万金,有的便如草芥一文不值。
江南发水患,你们用一筐馒头、半贯钱,把人买过来。
反正那些孩子,要么没爹没娘,要么流离失所绝了生路,正好成全大善人的名声。”
纪渊面冷如铁,语气漠然道:
“一座育婴堂,由扈家、曾家、还有蓝茂文,三家共同牵头。
总计筹款一万六千两,这些都刻在功德碑上。
扈二爷,你生意做得这么大,烦请告诉我,一万六千两银子,当真养不活三百多张嘴巴?
就算每天只给几个馍馍、几碗稀粥吃,都够他们长到十岁了。
扈家看门的狗,能啃得上肉骨头。
育婴堂里的孩子,却连一口糠都喝不上。
你可知,验尸二十年的仵作感慨,此生未见如此不忍目睹之景象。
那间暗房里,有被活活饿死的、还有给老鼠咬掉耳朵、手指头的
当然,更多是剜目断肢,夺血肉炼大丹。
三百二十七条性命,一百零九个紫河车,四百三十六笔血债。
咱们好好算,慢慢来。”
扈彪张大嘴巴,似是不敢相信。
这个跋扈到无法无天的年轻百户,好像没开玩笑?
他要为那些无名无姓的孩童、婴儿,讨个公道?
“百户大人,万年县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这个家”
纪渊坐在马上斩钉截铁道。
“万年县是个人都知道,扈二爷步入换血三境,手段厉害。
但我告诉你,扈彪,今天北镇抚司奉命抄家,
你若敢动一下,那便是抗法,我可发哨令火箭,调神臂弩,
你若敢伤一人,那便是袭杀朝廷命官,我可禀明黑龙台,请指挥使出马,
抄家,还是抄斩,扈二爷不妨想清楚再选。”
说罢,纪渊松开缰绳,举起一只手,如狼似虎的云鹰缇骑齐齐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