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与李严、裴途来过几次,也算熟客,照着平常的单子点了一通。
“徒儿,你与为师说实话,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等到掌柜的离开,杀生僧沉声问道。
“你应该知道,气血武道,修的是气,练的是血。
气之长短,是左右厮杀斗阵当中的胜负关键。
血之强弱,决定武者的积蓄与底蕴,究竟能走多长、多远。”
纪渊颔首,他每次与人动手,皆能越级胜之。
其中一大依仗,便是通过改易命数,获得远超出本身境界的悠长气息、强悍气力。
“人之肉身,潜能无穷,如神藏一般。
三千年前,百家尊武,便是以三教道统,结合杀伐砥砺之道,从而开创出这一条前所未有之路。
让后世之人,即便处于末法时代。
仍然有自强奋进,攀登绝巅的可能。”
平平无奇的枯瘦老和尚指着架起的炭炉,严肃说道:
“凡人之躯,少年血气方刚,青年血气强盛,中年血气勃发,老年血气衰弱,
就像是四季轮转的天道定理,无法逆转。
所以武道有成者,通常是少年为天骄,勇猛精进,
青年如璞玉雕琢,展露光华,
中年似神剑藏锋,斩断万般无可阻挡。”
杀生僧顿了一顿,语气惋惜,继续说道:
“徒儿你本是这样的大材,十五岁的年纪,连破服气、通脉。
弱冠之前,步入换血三境,几乎是板上钉钉。
可去了一趟万年县,你的肉身就像这炉子。
不断地被添炭火、浇热油。
短期而言,也许对武道提升帮助很大,
而长远来看,极其损耗寿数。
便如同患上早衰病症,人活百岁即为一世,你过十载只剩残生。”
纪渊心如平湖,不起波澜。
他望着烧得通红的无烟松炭,冒着热气的狗肉砂锅。
端碗拿筷,笑呵呵道:
“肉好了,幸好大师不忌荤腥,否则高僧当面,我却大快朵颐,实在有些罪过。”
杀生僧眼中闪过悲悯,见到纪渊不愿明说,遂轻叹道:
“也是,老衲并非神医,即使知晓内情,最多手刃那个恶贼,改变不了现状。”
大师,那可是域外四神!
我怕你太莽撞,直接白送人头!
纪渊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好肉,甫一落入嘴里。
滚烫软烂,滋味丰富,轻轻咀嚼两下,便吞咽进肚。
他岔开话题道:
“大师,方才我见你出手之时,隐约生出金刚、罗刹之相,气象非凡,莫非是什么禅宗绝学?”
对于吉神、凶神,究竟从何而来,从何而得,纪渊一直很感兴趣。
他本身也在努力积攒善功、阴德,争取于皇天道图的天、地、人位阶当中,兑换合适的吉神、凶神,入主命格。
“好徒儿,你莫非真有一双灵眼?”
不再追问的杀生僧放下筷子,浑浊老眼闪过诧异之色。
“竟然看得到老衲的法相!”
法相,便如佛门中人修持的法身一样。
寻常俗人,无缘得见。
“惊鸿一瞥,有所感知。”
纪渊含糊点头。
所谓的通幽灵眼,本来是玩笑话。
但经过钦天监、万年县的几次表现,反倒逐渐被人当真。
现在就连裴途、李严那两个家伙,有事没事都找他看相算命。
“其实三教六统,旁门左道各有说法。
佛门名法相,道门叫元神,儒门则称之为心象。
魔教和邪派,则管此物叫本命。”
杀生僧并不隐瞒,坦诚直言道:
“究其本质,其实就是请神二字。
凡成千上万年的正统传承,门下弟子自然会拜祖师,敬诸天神灵。
久而久之,生出灵性,庇护后人,亦是常理。
便如佛门世尊,位下有诸佛龙象,菩萨罗汉。
你若其心虔诚,根器契合,就有机会吸引入命,进驻色身。
老衲所请的两尊法相,一为五方揭谛,乃功法所成,
一为罗刹恶鬼,乃心性凝炼。
一者壮大气力,肉身强横,
一者吞魂啖阴,凶戾非常。
不过除去三教六统,也有其他的路数。”
纪渊听得入神,不由道:
“还请大师继续解惑。”
杀生僧沉吟片刻,斟酌道:
“根器平庸者,或者际遇平凡,才会用请神之法,后天成之。
但有些人天生契合,自然有之。
就像评书演义里,时常会有将星谋士,权臣枭雄,其人是星辰入命,投胎转世。
这类说法倒也不是毫无根据,譬如一千八百年前,盛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