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年侯觉察。”
谈到这里,申屠元不由地握紧缰绳,眼中透出几许愤恨。
“年侯一生磊落,错在太重情义,以为能够劝得动郭铉迷途知返,就此收手。
这才会被三更堂幽冥录上的天字号杀手伏击,落得……那个下场。”
申屠元所说,大致与纪渊所推测的经过类似。
毕竟,一位官拜侯爵的兵家宗师,亲军护卫何其之多。
怎么样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下无缘无故遇刺被杀。
“若纪某没有猜错,昭云侯的尸身并未被下葬?”
纪渊轻声问道。
霸王卸甲统共分为三山三穴。
财、智、权,皆需适合之人镇压。
他从庞钧、董敬瑭的口中得知。
那座风水奇地目前还差一具入主财穴的尸身相填。
也就是说。
智与权。
已经凑齐。
放眼整个辽东。
试问还有谁比昭云侯更位高权重?
“的确如此。”
申屠元闭上眼睛,似是感到痛苦。
他被昭云侯年长兴纳为东床快婿,且备受重用,倾力栽培。
这份知遇之恩与翁婿之情,何其之重!
而今昭云侯年长兴不能入土为安,沦为他人风水穴的蕴养尸身。
堪称奇耻大辱!
“某本来想着单枪匹马去定扬侯府,可被拙荆劝住了。”
申屠元恨声道:
“那时候昭云侯府内外交困,群龙无首,某若一去不回,死在郭铉老贼手里头。
只剩下孤儿寡母,无以依靠,还不被那帮跋扈边军吃干抹净!
这三年多来忍气吞声,由着定扬侯府势大。
只为等朝廷来人……”
纪渊眸光平静,轻声问道:
“未曾试过禀明东宫?亦或者将此事大白于天下?”
申屠元摇头苦笑:
“朝堂之事,左右不过利益二字。
某若上书陈明年侯之死,跟郭铉老贼难脱干系。
且不谈这份密报能否呈上东宫桉前,即便让太子看到,他该如何做?
没有千户你这一口无匹神剑,他能削得动郭铉的兵权?
压得住辽东边军的不平与怒火?历朝历代,戍边军士六年或九年轮换一次。
可白山黑水这地方,整整六十年,定扬侯都没动弹过了!
民心所向,威望所归,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撼动。
千户应该理解更深才是。
你这一路走来,踩下去多少高手?
可仍然不被看好,认为你斗不过定扬侯府。”
纪渊闻言深以为然,底蕴难以一蹴而就。
他若不是从五行洞天得到造化际遇,铸成五脏神庭,度过雷火劫波。
彻底统合仙武合一的大道根基。
加上血神与奇士的掌律权柄。
以及命格晋升、命数洗礼。
至少还要再蛰伏两三年。
才有底气面对定扬侯的邀约。
“蛇可吞象,蟒能化龙。”
纪渊纵马进入锦州城,众多绿林、江湖武夫、三教九流,皆或明或暗,默默注视。
那杆冲天大纛,众星簇拥也似的一千二百虎狼军士。
令宽阔长街霎时静下来,针声落地可闻。
无数道目光流转于那袭大红蟒袍上,难以挪开眼睛。
原本应该众人瞩目的申屠元,风头亦被盖压过去。
如同暗澹星斗,无法媲美骄阳的煌煌烈烈。
好似其人头悬七曜,灿然夺目。
一片红焰席卷,侵染周天!
这股莫名的威势,叫那些还想鼓噪几句的绿林中人心头一凛,不敢再多做声。
马蹄踏长街,旌旗卷城头。
“千户,出城五十里,便是大凌河了。”
申屠元沉声道。
……
……
“侯爷,纪九郎离大凌河,还有五十里地。”
一员骁将半跪禀报道。
尽管暑气燥热,可这片茫茫水气弥漫的宽广大河,竟然还是结出厚实冰层。
深重的寒意滚滚如潮,吹动亲军的甲衣。
“卒子过河没退路,本侯如此,他亦如此。”
郭铉裹紧千金裘,闭上双眼道:
“但卒能吃将,也能称王。
本侯敢用性命赌这一次,不知道他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