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留手的意思。
典折冲还没来得及感慨或者担忧,两手紧握的那杆大纛顿时一沉。
沛然无匹的气力施加,硬生生将他胯下的烈马压到筋骨断折!
紧接着,万余精锐聚拢而成的气血汪洋。
宛如山岳下坠,砸进其中。
轰然塌陷出巨大的痕迹!
“侯爷……”
典折冲陡然升起一个不敢置信的骇人念头,抬头去看。
鏖战长空的两人,气血真罡雄浑无尽。
皆如骄阳璀璨,不可直视。
可就在刹那,其中一条如大蟒腾飞驾驭风云的雄壮身影,瞬息便从天际落下!
几如雷火般狂暴绝伦,震得冥冥虚空垮塌凹陷,显出触目惊心的皲裂纹路!
下一刻,大浪拍打,水气弥天!
已是兵家宗师的定扬侯郭铉,竟被一拳砸翻?
结成阵势的关宁铁卫数万余人,皆是瞠目结舌,骇然失神!
四重天逆伐宗师?
且还是杀伐最强的兵家?
纵使遍览当世天骄,也可堪称绝无仅有!
冬!
长天之上,再度响起狂雷轰鸣。
如鼎落大地,沉闷的巨音席卷大凌河,荡开澎湃的水气。
纪渊亦是重重坠下,万千斤的泥沙扬起。
又被炙烈气血冲散烧融,化为乌有。
他连退八步,方才平息打入五脏神庭内翻江倒海的霸烈真罡。
“乱云槊!名不虚传!”
纪渊挺身而立,紫绶仙衣变幻而成的大红蟒袍鼓荡不已,却未有半点破碎。
相比起被压进大凌河,有些狼狈的定扬侯,他似乎还占了上风。
“拳怕少壮,诚不欺我。”
河水如被煮沸,蒸发成大片白烟,郭铉踏浪而起,白发飞扬。
“以血肉之躯,撼动本侯的神兵,你这体魄放眼古今三千年,也是稀罕!
可宗师五重天,较量的是道与理!比拼的是气和力!
后者你确实是雄厚绝伦,更胜本侯!
但前者……终究差一线!”
郭铉语气平静,他带兵打仗向来以守代攻,徐徐而进。
一件事若无七八成的把握,绝不冒险。
跟凉国公那种孤军而行的战法可谓截然相反。
所以那桩追至捕鱼海,绞杀百蛮皇族的泼天大功。
才会落到杨洪的手上!
“也因此,最后封国公得殊荣的从龙之臣,并非本侯……”
郭铉短暂闭目想了一瞬,眸光复又归于沉凝。
其心念意志,好似千山屹立不可撼动。
“本侯这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只行一次险,绝然不走回头路!”
白发乱舞的定扬侯神色冷冽,周身泛起赤金之色,如同片片龙鳞覆盖寸寸血肉。
诸般真意凝聚的道则发出崩响,散发太古洪荒也似的狂莽气息。
一枚龙眼大小,灼灼放光的圆坨坨,好似含在郭铉的喉咙处,连接四肢百骸,浇灌五脏六腑。
“原来,你还没有完全炼化真龙宝穴的神髓大药……只是借它恢复伤体!”
纪渊心思何其敏捷,立刻反应过来。
郭铉之所以与他约在大凌河相见,正是为了借自己鼎盛至极的浓烈气数,淬炼霸王卸甲孕育而出的神髓大药!
以尽全功!
“我占得靖、昙二州,让你失了地运,又挟东宫旨意,足以辖制关宁铁卫。
再拖下去,于你不利,所以破釜沉舟,服下神髓大药,强行鲸吞辽东龙脉……的确是行险!
一旦失败,不仅遭受真龙宝穴反噬,还有白山黑水的镇压!
说是永世不得超生,比做鬼更凄惨也不为过!”
即便纪渊猜到这种可能,等到印证的时候,仍然不免觉得意外。
定扬侯此举,相当于通过霸王卸甲,粗暴手段抽取辽东地气龙脉加诸于身。
成则裂土封王,败则万劫不复。
“本侯扎根白山黑水六十年,却还是让你这晚生后辈夺去两州地运。
只能说董敬瑭、裴东升这些人太无能,皆为酒囊饭袋,无法给本侯分忧,还要拖后腿。”
郭铉脚下的浪头不断拔升,直冲数十丈高。
他周身金鳞开合,与呼吸吐纳趋于一体,宛若披戴一件形似大龙的铠甲。
本就霸烈的武道意志,好像浩大到遍及辽东每一寸土地。
恰似神灵巡视凡尘,无不受其号令,无不对其臣服。
“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