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月初，春龙涌动。

每年月初的这一天，是当朝陛下嬴政定立告慰列祖列宗的时日。

自秦灭六国结束中原混乱，嬴政大兴土木建立皇祠，以己之功绩告列祖列宗，既有宣扬自己功德之心，也存慰藉祖宗之福佑。

可见孝心。

“陛下，一切皆已准备妥当。”

款款行来的月神体态轻盈，飘忽不定却始终不乱的步伐表示其一身修为已臻化境。

作为阴阳家的右护法，同时也是大秦两大护国法师之一，月神可谓得到了当朝陛下的绝大信任。

皇祠从初建到竣工足足三年，期间耗费土木无数，工匠万万。

诸子百家借此大做文章，犀利评判“暴君”昏聩无道，才止战乱便大兴土木之举，引来民不聊生，民怨沸腾。

即便是主持了几年的祭祀礼仪，月神当下也思虑不清，不知为何大秦圣皇认了死理，顶着天下骂名也要修建这坐座纷华奢靡的皇祠。

闭目养神的嬴政睁开眼睛，“开始吧。”

一袭宽大黑金龙袍笼罩其雄伟身躯，这位不显高大的大秦皇帝方一起身，月神便不自觉后撤一步。

帝王之气，可见一斑。

剑圣盖聂坐于身后，将放于膝长剑握于手中，屈膝站立，眼神淡淡扫过月神，便随陛下前行于祭坛。

......

繁杂的祭祀一直持续至傍晚时分，皇家私事，声势并不显浩大。

屏退左右的嬴政带二人进入祠堂。

“苏儿，给列祖列宗跪下。”

长子扶苏听令行事，弯曲膝盖跪倒在大殿中间的蒲团，抬头看去，尽是灵位。

除去秦孝公、惠文王、武王、昭襄王、孝文王等几位祖先，最让他感到好奇的的首位灵牌，无字无画，独留空白一片。

次次到祠堂，次次都要跪小半天，扶苏早就习以为常。

深知父皇脾性的他明白，有些事不问要比问好。

“劳烦先生在外等候，朕与苏儿有些家常闲话。”

嬴政手持焚香，身形未动，轻淡言语从口中吐露而出。

盖聂轻轻点头，手握“渊虹”转身离去。

嬴政倒持香拜三拜，插于大殿中间的紫金香炉中，又走来扶苏身边同他一起跪下。

帝王形象荡然无存，凌厉眼神渐变柔和。

嬴政直起身，“可是对那空白灵位好奇已久？”

扶苏连忙低头，恭敬道：“孩儿不敢。”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便化作一声悠悠叹息，“你贵为大秦长公子，将来这天下多半都是你的，如此不争不抢，莫是要朕亲自帮你？”

扶苏身子轻微晃动，脸浮现几分苍白，头低更深，“父皇息怒，还请父皇明言！”

“那是我大秦的开创者。”嬴政目光带着追忆。

他看向空白灵位，手指轻轻摩挲着，给扶苏缓缓吐露着往事，“朕年少时，从你祖父手中接下担子，也是从那时起，才知道我大秦从一开始便有人布局到了现在，朕的成功......不是偶然。”

嬴政提高了声音，目光如电，掷地有声道：“朕扫六合一统天下，是必然的结果！”

扶苏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张大的嘴巴仿若在诉说着心中的不可置信。

大秦的开创者？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难以想通的同时也觉深感震惊。

当下气候凉爽，扶苏却已像是在水中浸过一般，竟是汗流不止。

从秦国建立初期一直布局到现在？

可为何从未出现在史料之中？

嬴政像是看出了他疑惑，也不曾理会扶苏失态，当年自己初闻此般内幕，比他还要不如些。

嬴政轻声道：“西周时，先祖嬴非子被赐予封地，定下秦之一字可谓滔天福源，但世人皆知此事，却不曾得知其背后有我嬴家高人操盘全局，此人便是那空白灵位之主。”

扶苏循着看去，喉咙干涩。

赢非子之前，正是那空白灵位。

嬴政又道：“此事仅藏于大秦历代国君口中，朕今日与你诉说，是希望你能记住，若无我大秦列祖列宗之功，便无今日之大秦，望你好生铭记。”

扶苏匍匐在地，一时之间还是难以回神，语气复杂到了极点，“孩，孩儿谨遵父皇教诲。”

说完，他又道：“父皇，先祖可曾留下尊讳？”

嬴政想了想，开口道：“先祖之名，你且谨记，赢......”

“陛下！！”

活未说完，突来人声打断。

嬴政轻皱起眉，起身回头看向被盖聂挡在殿外的章邯，不悦道：“何事？”

章邯支支吾吾，目露艰难之色，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咬牙道：“陛下，天降异象血月当空，还请陛下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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