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则是站在风雪之外,拎着罗盘,像是拎着一盏灯笼,背影在远方的雪地之中拖得很长,很长。
白泽生就这么静默地站在雪窟的入口也是出口之处,默默凝视着这一幕。
本来即将与他一同见证白袖参悟火种之梦的那些超凡者,全都消失了。
或者说被传送离开了。
紫色的辉光在山窟的内壁之间流淌,无形的精神力笼罩。
此地,成为了一座坚固的笼牢。
风雪之外,缓缓走来了一道高大身影靳先生走入雪窟之中,与白泽生并肩同站。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雪窟,冷冷说道:“有必要这么麻烦么?”
如今这座陵园的灾境,掺杂了神座大人的精神力。
酒神座的信徒,只需要通过信物以心声默念,便可以与那虚无缥缈的精神力形成共鸣以此来实现某些简单的愿望。
譬如,在这座雪原里正常自如地行走,不触犯灾境的传送规则。
这便是白氏超凡者小队没有离散的原因。
也是白泽生提出要带着白袖找一个安静之地,进行参悟的原因。
“我想杀的人,只是他而已。”
白泽生望向山窟内静坐的白袖,平静说道:“那些孩子们是无辜的,而且他们都是宗族嫡亲。”
靳先生淡淡道:“若是白袖在陵园内死了,你不会觉得白小池会放过你吧?这些人何必留着,一同杀了,当做投名状,自此以后拜入源之塔,你的前途岂不是更加光明。”
白泽生面无表情,望向靳先生。
“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未来的白家变得更好,更纯粹。”
他平静说道:“我对源之塔不感兴趣。”
靳先生不再多言。
他从腰间重新抽出武器不再是剑,而是刀。
那是他最擅长的杀人利器。
“最后一个问题。”
靳先生缓缓转头,轻声问道:“档案里记载地很清楚,白袖是你亲自从江北带回来的你既然培养了他,又何必杀掉他?”
黑暗中,他的瞳孔里闪烁着紫色的黯辉。
这一问。
让山洞内的环境再次陷入寂灭。
呜咽的风雪之中,白泽生轻声叹了口气。
“杀一个人需要很多理由吗?”
二长老声音沙哑说道:“我把他带出江北,然后我后悔了就是这么简单。”
靳先生笑了笑。
是的,杀一个人,不需要很多理由。
但他很想知道白泽生动手的理由,现在他知道了。
这一切,只因白袖太强。
这对白家来说本来是很大的好事可这个经历了六百年风霜的古老家族,人员太多,思想太杂,以至于长老会的内部,难以避免地出现那么一个两个的极端虔诚者。
因为自身传承依旧的古老血脉,而产生了极端的皈依,迷恋,信奉。
对他们而言,白袖的存在,就不再是好事。
一个江北的偏系超凡者,碾压了所有的嫡系子弟
他的个人光芒太盛。
而且家族归属感太弱。
所以,白泽生后悔了,他后悔自己把白袖带出江北,更后悔白袖成为白氏最耀眼,乃至长野,东洲最耀眼的那个天才。
靳先生来到大石之前,准备拔刀出鞘。
陷入精神参悟中的超凡者,比一张纸还要脆弱他们的意识浸入梦境之后,根本不会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再天才,再妖孽,也不会例外。
所以,只需要一刀,就可以轻松将白袖劈成两半。
“放轻松。”
靳先生淡淡开口,“今天,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我杀死白袖,你继续当你的二长老,如果以后想要离开白氏,源之塔随时欢迎。”
白泽生悄无声息看着这一幕。
从一年前,他在茵塔拔刀自斩之时,信念还是无比坚定的。
可偏偏,如今这一切要完成之时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那是自己一手栽培成长起来的“绝世天才”。
也是白氏自血脉稀薄之后,出现的最强超凡者。
如今自己要亲手折断这未来的参天之树。
白泽生有些不忍。
他不忍看到鲜血迸溅,也不忍看到白袖的头颅落地,于是微微转身,背对着雪窟,最终轻吸一口气后,平静决绝地开口。
“动手吧。”
长刀出鞘的震鸣!
一抹银亮的光华,瞬间从山窟之中掠出!
雪白的炽芒,激荡而出,裹挟着飞雪,震出了数十米远,有鲜血飞溅的厚重之感。
驻足背对山窟的白泽生怔住了。
他低下头,看见一颗人头缓缓滚来。
不是白袖。
而是靳先生的人头。
雪窟那边,无尽雷光缭绕着一道年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