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不取钱,来这里要做什么?”
赵器咧嘴笑了笑,絮絮叨叨说道:“我听说北洲和东洲正在合流……薪阳要塞最近需要一笔钱来购置机械义肢,正在当地募集捐款,你也知道,北洲那边很穷,许多民众把兜底掏干净了也没多少钱,这笔钱我想自己掏了。”
陆南栀沉默地看着这个男人。
比起这张被风雪磨平棱角的面孔。
让她更加感到陌生的……是此刻从赵器口中说出的话。
她破天荒听赵器说了十多分钟的北洲故事。
这个扶不起来的烂泥一开始被丢到了落银城,但是无人知晓他所谓的赵氏公子爷身份,于是淳朴的北洲人民纷纷往这团烂泥上踩了一脚,烂泥被踩之后当然不会想着要支棱起来……只会想着继续摆烂,于是在相当漫长的时间里,赵器都处于颓废和自暴自弃的阶段。
其实他也遇见过好心人。
譬如某位同样来自东洲的年轻人,在极其糟糕的某一天,给了他一根雪茄,要他好生振作,至少混出一点名堂。
这根雪茄让赵器感动了好几天。
但如果凭借一番话,就能让烂泥振作起来,那么烂泥也不能算是烂泥了。
于是再后来他被甩到了落银城附属的薪阳要塞。
那是一座小型要塞,在偌大西北边陲是不起眼的绿豆大小,主要负责物资储存,被丢到这地方服役的基本都是北洲军团里的垫底存在。
而到了薪阳要塞,他则是垫底中的垫底。
真正让赵器发生改变的,是在薪阳要塞的那些日子。
薪阳要塞里驻扎的有不少是残缺战士,他们在伐红战争断了手脚,不想离开军团,于是便来到了薪阳要塞这种小地方,他们依靠着源甲,以及机械义肢,继续着军团生活……选择这么度完余生的,基本都是在北洲动荡的年代失去家人的老兵。
这些老兵对赵器并不坏。
落银城这种一线部队训练严格,对成绩审核极为看重,所以赵器这种拖后腿的家伙,在军团之中被反复践踏。
但薪阳要塞的要求相当宽松,老家伙们诧异于一个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年轻人,究竟是成绩有多烂,才会被贬到这种鬼地方。
于是这群老家伙对赵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赵器在薪阳要塞的日子很苦,这群老兵逼迫他参与日常训练,他本想放弃,但环顾一圈,四周是卸下机械义肢,四肢均不健全的中年老年……看到这一幕,便只能咬牙坚持。
一天,一周,一月,一年……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当然,赵器的精气神只能说是比以前稍微好了一些,放到大要塞里,依旧是垫底的存在。
“那边的人对我很好,他们的机械义肢普遍老化,军团拨款很少,想要更换,就需要进行募款了。”
“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困难,正好可以用钱来解决……所以,我想取走属于我的一部分钱,来帮帮他们。”
赵器说完之后,诚恳道:“薪阳要塞一共的募款数额是五十万,我想问问我卡里可支配的余额是多少?”
这个数字并不多,他以往在大都酒吧里一晚的消费就可能是这个数字。
但去了北洲之后,他一分钱都没有了。
“……”
听完之后,陆南栀沉默了。
她没想到,赵器这次来,是为了这件事。
“按照你父亲的遗嘱,每一年花帜会往你卡上打六千万。”
夫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黑卡,推到赵器面前,神色复杂道:“里面有多少,你自己查看吧……这笔钱都是你的财产,你可以自己支配。不过不用打给薪阳要塞了,目前两洲正处于合流阶段,我接下来和中央城高层有一个会议,薪阳要塞遇到的问题,我会让铸雪派人解决。”
赵器看着眼前的黑卡。
他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接过,而是将其退还回去。
“那些钱就留在卡里吧……对我而言,这些数字已经失去了意义。”
赵器站起身子,笑了笑,“如果您愿意解决薪阳要塞的麻烦,我这趟前来就算是完成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