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深秋,万物凋零,最让人讨厌的,就是寒风。
一阵劲风袭来,柳树随之剧烈摇摆,大片发黄的树叶散落下来。
田单站在柳树下,看着满地的落叶,有些忧郁。
树叶黄了,明年还会再长出来,可人要是老了,却只能等待埋入黄土的那一天。
人为何会老呢?
田单长叹一口气,纵然不服老,又能怎么办呢?
李非远远就看见田单站在树下一个人发呆,他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簋炸酱面。
材料都是他从自家带来的,今天听田单讲了一会儿兵法,看老先生有些心不在焉,李非就拿着这些材料找厨下去做炸酱面了。
“先生今日为何神伤?”
田单看到是李非来了,抬头笑了笑,只说:“没什么,再过几日便是春节了,又老一岁,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能苟活多久。”
李非听出来了,这就是典型的士悲秋。有文化的老头最见不得的就是秋天了,总觉得老天爷都在嘲笑他老了。
不过田单这么一说,李非也才反应过来,马上要春节了,现在春节的时间和以后还不太一样,按照农历来算,每年的十月初一就是新年,是一年的开始。
“先生身体康健,还能披甲上马,不必为此烦忧。先进屋品尝弟子为您做的吃食吧!”
田单自嘲地笑了笑:“也罢,不必庸人自扰,我先享受你做下的美食。”
待两人进屋,李非打开了铜簋的盖子。一簋色泽亮丽,香气袭人的炸酱面摆在田单的眼前。
田单看到后非常疑惑:“你这汤饼为何无汤?”
李非心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先生见过这种吃食?”
田单鄙夷道:“你当我是何等粗鄙之人,此物乃麦粉制成,煮在汤中,谓之汤饼。我在齐国时,府中的庖厨也会做汤饼。”
做过相的人就是不一样,连面条都见过,李非还一直以为他是这个时代第一个做面条的人。
事实证明,任何年代贵族和平民的生活都存在巨大的差异。
“我把这种麦粉制成的条状食物称作面条,今天给您做的是炸酱面,您尝尝味道如何?”李非解释道。
田单拿起著,挑起了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从挑面的手法娴熟程度来看,他确实没有说谎,以前肯定吃过不少“汤饼”。
“确实美味,比以前吃过的汤饼都要好吃,只是你这小子胡乱起名,凡麦粉制成的吃食,皆称作饼也。”
李非摇头苦笑,指着一碗面条说是饼,那把白吉馍置于何地?
李非倔强道:“先生说的在理,不过我还是叫它炸酱面。”
田单没有理会李非,继续大口吃着面条,待一簋面条全部下肚,田单打了个饱嗝,才说道:“你要办的食肆,就是准备卖这汤···炸酱面?”
“弟子在厨艺一道上,精研许久,会做的美食不知其数,我要开的食肆,必然是邯郸城最有名的食肆。”
田单点了点头,说道:“若你做出来的食物都能与刚才的炸酱面一样美味,此言倒也不算狂妄。”
“先生既然看好弟子,那弟子有一事相求。”
田单用一块布帕擦了擦嘴,然后说:“有事直说,美食我都享用了,自然得答应你的请求。”
“弟子开办食肆靡费颇多,还望先生支援百金,日后经营所得,弟子愿意与先生六四分成,先生分四成。”
田单盯着李非审视了一番,然后摇头道:“只怕你借钱是假,借势是真。你想把我绑在你这战车上,好让别人忌惮你的食肆。我听田行说,你这食肆就开在那郭达的食肆对面,莫不是怕他使什么手段?”
李非承认道:“不瞒先生,确有这个意思,不过也有一番弟子的心意在里面,之前先生问弟子,做我的先生有何好处,这便是好处,弟子会给先生挣很多钱。”
“我不愁吃穿,赵王赏赐的财富就够我用了,我要那么多钱有何用?”田单淡然说道。
“先生怎有如此想法,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会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之所以先生现在不在乎钱,那是因为先生的钱还不够多,等先生的钱足够多时,就知道钱的妙处了。”
“你这一点也不谦虚,就不怕话说的太大,到时候成不了事,丢了面子?”
李非自信道:“先生且拭目以待,看弟子这商贾之道能不能成事?”
“那我便随了你的心愿,借势于你。不过你也要谨慎,这城中有人忌惮我田单,但也有很多人不在乎得罪一个养老之人,行事一定要三思。”
李非鞠躬致谢,说道:“先生所言,弟子谨记在心。”
看着李非远去的背影,田单感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钱财虽是身外之物,但有时却也有妙用,且看你如何圆了你的大话。”
······
仙珍阁对面
郭达和另一位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