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刻,并无人留意到邢夫人脸色。
然而不等贾珩表态,贾政霍然色变,道:“母亲,兄长刚身陷囹圄,如何就惦念爵位名禄?况宝玉他何德何能,焉能袭爵奉祀祖先?更不说兄长还有庶子,简直岂有此理!”
王夫人闻言,心头一恸,瞥了一眼自家丈夫,心头顿时生出埋怨。
老爷这是读书读迂了?
这是爵位,旱涝保收的铁庄稼!
宝玉他如得了爵位,不爱读书就不读书罢,总有他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在这时,贾珩沉声道:“先不说圣上心思,单说大老爷一脉,尚有庶子,此事就不大行,况因罪失爵昔日贾珍残虐,蓉哥儿也未曾袭着爵位,已有先例在前。”
一等神威将军之后,降等袭爵,就是三等将军,这对旁人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荣府却至关重要。
贾母闻言,紧紧抓住贾珩的胳膊,语气几乎带着祈求,道:“珩哥儿,祖宗留下的爵位,无论都要保住才是。”
贾珩凝了凝眉,道:“老太太,此事只能尽力为之,不可强求。”
沉吟片刻,不等贾母继续攀缠,说道:“老太太,今日折腾得也不轻,想来也乏累了,先用些午饭,鸳鸯让人准备饭菜,回荣庆堂先用着。”
此时,已经近晌,正到了饭点儿,不仅是贾母,凤纨、钗黛、三春、湘云都没有用饭。
他倒是想走,可见贾母一副死死拽着衣袖不让走的模样,等会儿用罢饭,还是宽慰些许。
回头再说忠顺王,忠顺王下了朝,上了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一旁等候多时的王府长史官周顺,也收起雨伞,随后上得马车,方一落座,就问道:“王爷,今日朝会,怎么说?”
忠顺王面色幽沉,如同马车外的天色密布阴云,冷声道:“本王弹劾了贾赦,本来一切都好,内阁杨阁老以及科道御史纷纷附议弹劾,但谁知那贾珩小儿早有准备,原也在今日上疏给圣上,就是为着贾赦一案,此举大出本王所料!”
周长史闻言,脸色微变,惊疑不定道:“王爷是说小儿也准备了一封奏疏?”
心头隐隐生出一股狐疑,细思却不得其解。
旋即问道:“那贾赦一案由谁主审?”
“圣上说,贾赦一案关涉一桩机密事宜,就没有允准本王所请。”提及此事,忠顺王既是郁闷,又是后悔。
本来想着报仇雪恨,无过乎“手刃”,但没想到并未如愿不说,反而引起圣上疑心,这般一想,反而得不偿失,有些后悔自己非要赤膊上阵了。
周长史沉吟片刻,问道:“不知圣上打算如何处置贾赦父子?”
“已交内缉事厂讯问,本王瞧着,怎么有为小儿遮掩、搪塞之意?”忠顺王皱眉说道。
周长史摇头道:“王爷倒不必担心,如今这件案子,朝野百官都盯着,正值京察之期,如不秉公处断,只怕人心不服,群情汹汹。”
“话虽如此,可本王不能亲自会审,总觉得心有不甘。”忠顺王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周长史眸中寒光闪烁,低声道:“不管如何,王爷自此断贾家一臂,王爷也可出一口恶气了,如果再动那小儿,就需等其兵败,圣眷衰退,再作图谋。”
“那本王就等其事败。”忠顺王点了点头,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