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府。
韩信独自坐在院落内,面前还放着两盏酒。
韩信拿起了酒盏,轻轻吃了一口,又看向了远处的天空,他板着脸,脸上再也见不到半点的笑容。
近侍站在不远处,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曲逆侯逝世了,但是淮阴侯并没有去送他,甚至在曲逆侯病重的时候,他都不曾去看过对方一眼,近侍非常的不能理解,他们两人虽然有恩怨,可是在近期内,也确实相处的很不错,自家家主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趁着来倒酒的时候,忍不住说道:「家主,曲逆侯已经再次派人来邀请您前往…您是否要去送送…」
「安心倒你的酒!」
近侍顿时就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来服侍韩信。
韩信也不知吃了多少酒,就那么孤独的坐在光秃秃的树干边上,轻轻哼唱着不知来自哪里的歌谣。
那不知名的歌谣,在此刻也是显得那么凄凉。
陈平逝世了,尽管他养病了很久,可当他真正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那么的突然,让人无法接受。
刘长也不知用了几天,终于接受了这件事。
他的锅侯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可以为他背负恶名了。
陈平逝世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大汉,作为开国大臣,陈平的名望还是很高的,虽然恶名也不低,可随着他的逝世,那些恶名也就消散了,在他活着的时候总是低着头来谩骂他,诅咒他的人,在此刻也是开始歌颂他的功德,纷纷抹着眼泪,表示要为他取一个最好的谥号。
其实,刘长挺希望能给陈平取上一个文字的,曲逆文侯,他确实配得上一个文字,无论是开国之时的谋略,还是开国之后的治理,甚至是在刘长时期的策略,对身毒所指定的战略,都足以配的上一个文字。
可是群臣似乎不太想给,在群臣的眼里,陈平比起文字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他们更偏向与献,当然,刘长今非昔比,如今的大臣里,刘长家的鹰犬也不在少数,于是乎,是文还是献,就成为了庙堂内争议不休的一个话题,群臣们互相阐述自己的想法,都不肯退让,一直吵到了现在也还没有商议出来。
陈平的逝世,给了刘长一个很沉重的打击。
刘长失魂落魄好几天,连刘赐都没有去收拾。
就跟从前一样,当刘长最为难受的时候,他总是精准的出现在寿殿里,坐在阿母面前,尽情的抱怨着,诉说着心里的烦恼和痛苦,可这一次,他尽管还是坐在了太后的面前,却什么都没有说,那双眼眸里写满了落寞。
吕后跪坐在他的面前,也是沉默了很久。
吕后虽然对陈平较为警惕,可她也同样很敬重这位能力超群的无双国士,这曾是唯一让她能感受到威胁的大臣,也是让她抓不住任何把柄的大臣,高皇帝的最后一位谋臣,定计天下的陈相。
「你想要吃点羊肉吗?」
吕后开口询问道,刘长却摇了摇头。
「那我让他们给你弄点麦饭?」
刘长又摇了摇头。
「那就烤点牛肉?」
刘长方才点头。
很快,饭菜就被带到了刘长的面前,刘长坐在阿母的面前,低着头,大口的吃着肉,吕后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人生便是如此,有来有回,谁人能长生不死呢?」
「人之常情罢了,况且,陈侯这些年里,因为头痛,不知遭受了多少罪,他又是个嘴硬的,不愿意多说,再疼也只是自己忍着,不外说,或许,他如今还会觉得自己解脱了呢,你现在还小,不会明白,有些时候啊,死去都是一种奢求啊。」
「阿母,我都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你可要做好准备啊,陈侯这么一走,群臣即可就要开始反扑了。」
刘长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反扑??阿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农,本是大汉之根本,你下令开商,群臣之中,早已是沸沸扬扬,各地的反对声都犹如浪涛,只是,从前有陈平这个礁石在,他们不敢动弹,他担任食货府的主官,群臣都怕得罪他,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从来不敢反对,这下他不在了,贾谊将要接替他的位置,这贾谊虽然是皇亲,又是你的心腹,可他还是比不上曲逆侯,群臣可不惧怕他,接下来,群臣就会要对开商发起冲击,各地骚乱不止,你要提前做好准备啊,但是,你也不要大开杀戒。」
「光是杀人和威慑是没有办法让他们退缩的,你得想其他办法,让他们逐步接受。」
吕后说了不少,刘长恍然大悟,点着头。
他整个人顿时振作了起来,眼里的落寞一扫而空,站起身来,「阿母,那朕就提前去做好准备了,我晚点再来吃,还有,今天这牛肉做的不太好吃,我派人给送点调料!」
看着刘长急冲冲的离开了这里,吕后轻轻摇着头。
我可怜的孩子啊。
......
事实证明,吕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