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
刘乐坐在寿殿内,看着面前的吕后,轻声叫着。
刘乐的年纪也不小了,整个人白发苍苍,身子也变得句偻,光从外表上来说,她甚至比吕后看起来还要年迈一些,她与吕后坐在一起,不太像是母女,反而像是一对姐妹,甚至她才是那个大姐。
吕后看起来要比她硬朗不少,此刻她正狐疑的看着忽然造访的刘乐,“你不是在自己的封地吗?何时来的长安啊?”
“阿母,我先前并不在封地啊,先前我在偃那边帮着他照看孩子。”
“偃这又被调到南国去了,我没办法跟着他去,就又返回长安了。”
“调到哪里了?”
“扶南国,说是要去辅左汝阴侯去了。”
吕后没有说话,刘乐的儿子张偃,并非是特别有能力的,这些年里他在梁国,在庙堂,在汝南郡等地担任过不少职务,但是没有太亮眼的成就,中规中矩,而将他凋往扶南国的原因,吕后大概能猜得出来,扶南国现在只有夏侯灶一个人坐镇,夏侯灶对内还可以,对外就差了点,尤其是面对南越等国,他压根就无法进行像样的合作,对滇国倒是还可以,那也是因为滇国有萧延。
之所以派张偃前往,大概就是要让他来负责对外这一块。
张偃就是抛开别的,作为自己的亲外孙,皇帝的亲外甥,南边的诸侯国也要给他颜面,不敢轻易招惹,而且他性格和善,不会像夏侯灶那样惹事。
吕后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思绪也没有受到年纪的影响,一看就能看出刘长大概的想法。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那边没有你所想的那么恶劣,偃在那里,倒是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阿母,我不是来诉苦的。”
刘乐苦笑着,说道:“只是许久不曾相见,心里甚是想念阿母,这才前来....”
吕后却皱起了眉头,“你都多大年纪了,写信就可以的事情,非要坐车前来?若是半路上出了事可怎么办?”
明明是一大把年纪,却还被吕后如此训斥,刘乐却也不敢反驳,只是有些委屈的说道:“写信与见面又不一样...况且,我这又没有老到上不动车,这道路也算是平坦,没有颠簸....”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刘乐顿时就不知该回什么了,“我才刚来啊....”
母女俩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沉默,吕后向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而刘乐也远没有刘长那般的放肆,面对阿母,她始终都是有些畏惧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大笑。
随即就有个高大的壮汉撞进了殿内,目光在殿内搜寻了起来,“大姐?你回来为什么不先找我呢?!”
刘乐看到弟弟进来,下意识就要起身,刘长却先一步坐在了她的身边,手扶着她的肩,让她再次坐下来,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大姐,“大姐,你现在是越来越像阿母了,你发现了吗?你坐在这里,就好像跟阿母是双生女一样,哈哈哈,简直一模一样!”
刘乐面对弟弟就没那么拘束了,瞪了他一眼,“辈分都被你说乱了...你这都多大了,还是没长大...”
刘长哈哈大笑,“我这算什么,当初阿父快七十岁的时候,不还是跟我们丢雪球,去给人吐口水,还要找大臣斗殴吗?阿父接近七十岁的时候都没有长大,比起他,我可还年轻!”
刘乐的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浓浓的思念。
她低着头,似乎是在回忆着过往,又痛苦的摇着头,“我有些记不清这些事情了....”
刘长急忙拉住她的手,“大姐,无碍的,改天我让如意过来一趟,你看看他的脸,就一定能记得起阿父,至于阿父的事情,咱找个史官来说不就好了吗?”
安抚好了大姐,刘长又看向了太后。
“阿母,难得我大姐前来,您不得设宴款待我们俩吗?”
吕后冷着脸,“怎么,天下还有做母亲的设宴来款待自己孩子的道理吗?”
“当然有,阿母难道不知道孟子杀猪款待自己儿子的典故吗?”
“那是曾子!
”
吕后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别管他什么子,您就说那头猪杀没杀吧?”
刘乐顿时笑出了声,“阿长这典故,还是运用的出神入化啊,阿母,您也没教一教他?”
吕后冷哼了一声,“我教什么...反正也不是我的弟子,丢脸也是丢张苍,盖公,韩信的脸,与我何关?”
“怎么会是丢脸呢?有我这样的门徒,他们都可以含笑九泉了...”
在刘长的带动下,氛围顿时就不同了,刘乐被他逗得一直发笑,吕后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语气也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