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邹小清和钟画的不期而遇,也是如此。
邹小清从小跟着爷爷在泰屏湖上长大,爷爷没有给过她怎样富足的生活,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享受,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跟着爷爷一起住在湖边的石头房子里,养着一群白鹅和一群鸬鹚,撑着小船摆渡送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她的日子,早已习惯并乐在其中的日子。
当她见到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钟画时,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给猛地触动了一下,但这种触动很细小、很微妙,甚至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消失不见。
“你好,我叫钟画。”
钟画见到邹小清时,第一眼让她惊讶无比的是,邹小清居然在深秋的季节里光着一双脚丫!不过,她很快克制住了心底无限的好奇,微笑而又礼貌地向邹小清伸出了右手。
邹小清看着钟画如水葱似的白嫩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在一阵慌乱中也伸出一只手来,却发现手心里竟握着一根被折断的柳条。在她张开手的那一瞬间,柳条滑落。她赶紧将手缩回,在衣服上擦了几下,然后才又伸出去轻轻地握了一下钟画的手,“你……好,我叫邹小清。”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
钟画冲着邹小清甜甜地笑了笑,有些心疼地说:“果然是水上练就的好功夫哦,快要到冬天了,你居然不怕冷,还光着脚丫!”
邹小清见钟画也有一双和自己一样的大眼睛,感觉仿佛是自己的亲姐姐,之前的紧张便很快消失了。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我再穿鞋,现在时候还没到呢。”
钟画回过头来,闪烁一双大眼睛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章尧和方义,目光在渴求答案。
方义看出了钟画眼里的期待,但他却无法给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也向章尧投去了同样的目光。
章尧很快看懂了他们俩的眼神,笑着替邹小清解释:“小清差不多一年四季光着脚丫,一般只在下雪天的时候才会穿一双鞋子,这是泰屏湖上人人都知道的秘密。在大多数人眼中,这的确是难以解释的奇怪现象。无数人都问过:她怎么就不怕冷呢?”
钟画和方义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其实我也想这样问。”
章尧继续说:“这可能跟她和爷爷居住的那所石头房子有关吧。邹爷爷今年66岁了,一把年纪却是一副好身板,从来没有生过病,除了前几天走山道跌了一跤,伤了骨头,不过休息了几天后就好了。小清出生后没几个月,就跟爷爷搬进了那所石头房子,已经整整14年了,身体也是好得不得了,还从来不怕冷。”
章尧说着,用手指了指泰屏湖西岸边一棵大树下的石头房子,“你们看见了没?那就是小清和爷爷的家。”
“要不,我带你们一起去我家坐坐吧,爷爷他肯定会很高兴的,很久都没人来家里做客了。”邹小清银铃般的声音忽然响在大家的耳畔,那双大眼睛里满是热切的期盼。
没等方义和章尧开口,钟画就高兴地答应了,“好啊,好啊!我从来没有见过石头房子,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说完,也不等方义和章尧回答,自己转身就往前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邹小清赶紧对着钟画的背影高声喊:“喂,那边过不去,得乘我的竹排过去!”
章尧和方义站在原地未动,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已经跑出去一百多米远的钟画只得转身回来,责怪章尧和方义没有及早拦住她。
方义连忙摆手,“这事儿不能怨我,我也打算跟着你一道走呢。”
邹小清开心地笑了,“虽然站在这里能看见我和爷爷的家,但是再往前走,就会遇到很多连环河汊和石壁,根本过不去的,除非能飞檐走壁。”
邹小清一边说一边走,朝她那停泊在湖边大柳树下的竹排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钟画紧跟在邹小清身后,章尧也忙跟着钟画走了过去。
方义却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地方。极其敏锐的听觉告诉他,身后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正隐藏着某种危险。
邹小清撑起了长长的竹篙,钟画和章尧相继站上了竹排。可能是在意了之前方义的提醒,现在的章尧尽量不离钟画左右,以确保她的安全。
邹小清见方义居然还愣愣地站在那里,连忙高声呼唤:“方义哥哥,快点上来啊,我们出发啦。”
方义定了定神,忙高声应道:“来了!”
方义敢肯定,他们已经被什么人给跟踪了,而且跟踪了很长时间。他猜测,这些人一定是冲着钟画来的。树大招风,钟家在本地如此声名显赫,说不定早就被一大帮图谋不轨的人给盯上了,就等着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
让他有所顾虑的是,今天出门之前没有做任何准备,身上没带一件暗器,就连弹弓也忘在了家里。如果危险真的来临,那只能赤手空拳搏斗。忽然间,再次看到邹小清的竹排时,他不由得暗自欢喜。对,去水上,水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