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从未想过有一天父亲的巴掌会落在他的脸上,尽管他知道父亲一直以来更喜欢那样的弟弟。
当那一巴掌狠狠落在他的脸上时,他倒是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只是感觉到从内心深处涌出的一股刺骨的冰冷麻木了全身。
徐俊本想回来质问徐健邹家花园的事是否跟他有关,但现在被父亲给了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底气与勇气,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他无法挪动脚步。时间也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敲不碎,打不破。过了很久很久,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才使尽全身的力气冲破了眼前的冰封,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还想走?走吧,走吧!走了以后,你就别再回来了!”被妻子狠命拉到院子里歇息的徐林海见徐俊跟犟了好半天,现在还要离家,更加气愤了,指着徐俊的背影,跳着叫着嚷着骂着,像疯了一样。
徐俊没有任何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这是第一次,他以这种沉默的方式跟自己的父母对抗。他忽然感觉心在痛,一阵阵地绞痛。回想这么多年以来他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眼眶蓦然湿润。
离开了家,该去哪里?他不知道,只是一直往前走,想离开这个村子,去另一个地方。这时,一道阳光从树丛后面转出来,直直地照在他的脸上,顿觉眼前一片白茫茫。
徐健赖在床上懒得起来,最后拗不过饥肠辘辘,打算起来吃早饭。当他正要起床时却听父亲在外面训斥徐俊,还听见了“啪”的一声响,那是一个巴掌打在脸上的那种响亮。他之所以很熟悉这种响亮,是因为在金禅寺里,他也常常让这种响亮掉在那些不知好歹的新来的小和尚们的脸上。
“究竟出什么事了?非要动起手来?”徐健一下子清醒过来,慌忙穿好衣服,想出去看个明白。刚到院子里,就听见父亲在那里破口大骂徐俊,让他走了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徐健连忙拿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朝院门外仔细看,只看到了徐俊残存的一点点背影,他摇摇头,又冷笑了一声,小声嘀咕:“他还真走了?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竟敢离家出走了!”
徐林海听见了徐健的咕哝声,转身看过去,见徐健衣衫不整,一副邋遢相,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忍不住骂道:“看看你这样子,像什么?还不快点吃早饭去,饭菜早就凉透了!”
徐健从来不怕徐林海,听到现在教训他了,忙嬉皮笑脸跑过来给徐林海按摩,把他在金禅寺里伺候子修的那套本事全都使出来了,很快就哄得徐林海消了气,展了眉,露了笑。
李莹见丈夫转怒为喜,也笑着说:“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大儿子惹你生气了不要紧,小儿子一定会哄你开心的。”
徐林海一听“大儿子”三个字,顿时又来气了,恨恨地说:“那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不知好歹,就知道一天到晚替方家邹家什么的瞎操心,对家里人却从来不上心,真是白养了!以后要是再看见他和徐林峰一家来往,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原来,自从徐林海知道徐林峰和慧子又回到清洲村安家落户之后,心里就憋了一些怨气,时常想发作却未得逞。
当初,徐林峰一家是被他们夫妻俩给光明正大赶出家门的,不成想现在却又回来了,还过得心安理得,而一心一意帮助他们回归清洲村的竟是自己的大儿子徐俊,这简直是在打他们夫妻俩的脸,叫村里人在背后有机会嚼他们的舌根子。
一大清早他就听见徐俊被人叫出去了,匆匆忙忙,为了邹家什么破花园的事。在他眼里,那邹家跟徐林峰完全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祸根方义,一到江南就惹是生非,都是被慧子那个外乡人给惯坏的……一想到这些,他就怒火中烧,刚好把所有积存的怨怒都发泄到了徐俊身上。
李莹在厨房给徐健热菜,徐健在一旁洗漱。李莹心里一直有疑问,假装跟徐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你昨晚是因为睡得太沉太香,所以今天早上才起不来?”
徐健正在洗脸,听见母亲在跟他说话,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是啊!嗬,什么都瞒不过您,又被您给猜对啰!”
“那……早上邹家花园的事情,你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也还是睡得太沉?”李莹接着问,不时拿眼觑着徐健的脸。
“邹家花园?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徐健愣了一下,继而睁大眼睛看着李莹。
李莹将一盘菜放到桌上后,也睁大眼睛看着徐健。她不知道徐健这样看着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做贼心虚还是真的一无所知?如果邹家花园的事跟徐健无关,那搞破坏的人又会是谁?谁有那么大的胆量敢这样在村里胡作非为?
李莹暂且找不到答案,不过她看出来了,就算是徐健干的好事,他此刻也不会承认的,只好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家一些花花草草不知道被谁给破坏了,弄得整个村子一早上都不得安宁。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