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义带着中了剧毒的国元来到东莱山向穆野先生求助,到达山里高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幸好天气晴朗,月朗星稀。
穆野先生将方义他们带进了自己的密室之中,二话没说就开始了抢救。方义和两个伙计立在一旁,随时待命。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穆野先生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他示意方义和两个伙计一起出去,让国元在这里好好休息,他现在极需静养。
穆奶奶估摸着方义和两个伙计没有吃晚餐,于是精心准备了一桌饭菜,等候他们从密室出来。方义进院门的时候,穆奶奶一眼就看到了神色慌张的方义,心中感到十分不安。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方义紧张成这副样子。
抬着国元从乌岭镇一路奔波到东莱山,方义和两个伙计早已是饥肠辘辘。国元的毒终于被控制住了,直到这时他们的心情才算放松了一些,身心俱疲地跟在穆奶奶身后去堂屋用餐。
吃过晚饭,穆奶奶先安排医馆的两个伙计去休息,看他们一脸疲惫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心疼。觉文不在,房间空着,正好可以安顿下这两个伙计。两个伙计原本是执意要回医馆去的,不打算在这里留宿,怕给穆家添麻烦,是方义劝住了他们。
方义跟在穆野先生身后又来到了密室。此时,国元依然在昏睡之中。穆野先生给他吃了一些特殊的药,可以让他一直安睡到明天中午。
“幸好你们送得及时,要不然啊,这孩子的这条小命就算是不明不白地交待了。”穆野先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国元,不禁感慨地说。
“穆野先生,”方义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亲口向穆野先生求证一件事,这件事埋在他的心底已经很久了,“国元中的这种剧毒你以前遇到过吗?你的师父是否向你和柳翁传授过制毒之法和解毒之法?”
穆野先生不禁一愣,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方义,心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说、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们坐下来慢慢谈。”穆野先生让方义坐下来说话。他不慌不忙地在桌上摆了一盘棋。
方义会意,这是又要一边对弈一边闲聊了,是这老爷子的老规矩了。
已经有些日子没碰过棋子了,方义不免觉着有些生疏,但在穆野先生心平气和的一步步引导与挑战下,他很快就找回了感觉,回到了从从容容博弈的棋局之中,无声胜有声。
在下棋的过程中,方义将最近发生在镇上以及医馆的大小事件都一一讲给穆野先生听。穆野先生认真地下棋,也耐心地听方义讲述,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摇头叹息。
两盘棋结束,方义和穆野先生打了个平手。这时,刚好穆奶奶端着茶水和点心走了进来,并问他们今晚打算什么时候休息。穆野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向她摆了摆手。穆奶奶会意,默默地出去了。
穆奶奶刚走,小宝就溜了进来。它直直地冲方义跑过来,一把抱住方义的腿,怎么也不撒手。方义笑着摸摸它的头,又问了它好些个问题,小宝都一一点头回应。
穆野先生苦笑着说:“你看,连小宝都知冷知热地懂得人间道理,一个堂堂的佛家方丈居然那么容易动恶念、起杀心,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方义说:“我总觉得这子修哪里不对劲,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上是不是都没有好人了,全是他的敌人?”
穆野先生若有所思,“依我看,他当初来金禅寺出家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法新方丈好端端的就没了,接着他就接替了方丈的位置,本来名不正言不顺,却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既名正又言顺。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还有更多让人匪夷所思的诡计。”
“所以……”
“所以,”穆野先生接过了方义的话,“你让他们散布柳翁中毒的假消息是对的做法!柳翁有把柄落在子修手里,子修需要柳翁的随时助攻,他不可能就此罢休。正好,这次让世人都以为柳翁已经中毒身亡,子修也就没得指望了。”
方义想了一下,问道:“那也就是说,柳翁从今往后就要从世人的眼中消失了。医馆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了,那我该把他安顿在哪里呢?”
穆野先生微微点头,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该往哪里藏才能确保他的安全呢?让他来东莱山,也跟我们一起生活在高家?这倒也是一个主意,但绝不是长久之计。菜园里的那“半个脚印”,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吃了点心,喝了茶水,又下了几盘棋,夜色早已阑珊,窗外一片静谧。
方义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一直在等待穆野先生回答他今晚提出的那个问题,但直到现在,穆野先生也没有回答,似乎是忘记了,但更像是在回避。
既然国元中的剧毒穆野先生能够医治,那是不是就等于说,柳翁研制的那些毒药,在穆野先生这里都能够找到相应的解药?方义在心中暗自忖度,顿时感觉有一束曙光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