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横开车送方义去白陵县城给人看病,方义一路上都在思考钟子恒在前天的晚宴上跟他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见方义一路上都在凝眉深思,楚横也不好打搅,只是劝方义不要紧张,虽然白陵县城不够熟悉,但作为医生,只需要给病人看病就好了,其余的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方义坐在后座上发着呆,楚横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楚横却以为他的话不仅入了方义的耳,也进了方义的心。
这个领导究竟是谁?跟钟子恒又是什么关系?怎么以前在钟家大院的时候都从没听钟子恒提过还有这么一个领导?方义的思绪不知不觉落到了这个领导身上。
可是反过来一想,方义又觉得自己是在瞎操心,管那么多做什么,今天是去给病人看病,又不是去跟这个领导谈判,何必多想多虑。
这时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南幽园吃饭前的情景,那些端菜碗上桌的厨娘们,一看就是平日训练有素的,但是他之前在钟家大院时都从没见过那些人和那样的上菜阵仗。
还有那间客厅,何等金碧辉煌,也是方义头一次见到的“钟氏金碧辉煌”。
如此看来,终究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方义忽然间觉得自己对钟子恒以及钟家的了解只不过是九牛之一毛而已,有太多的事情都是他不知晓的,未曾见过,未曾听说过。
方义觉得,自己对于钟子恒来说,差不多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可是反过来,钟子恒对于他来说,却是越来越陌生了,一种高深莫测的陌生。
正当方义的思考越陷越深时,车子停了,停在一处花园式的院落前。
“方义,到了,下车吧。”黄天停下车后,扭头对身后的方义说。
方义双眼迷离地看了黄天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车窗外那扇关闭着的大铁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缓缓打开车门,背着药箱下了车。
黄天和方义刚刚下车,院落的那扇铁门就不声不响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衣着得体的几个人,最当中的那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
方义在心里揣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钟子恒口中提到的那位领导了。
果不其然,黄天看见那些人时,忙走上前同他们打招呼。他跟中间那人说话时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又是点头,又是弯腰。
方义还是第一次看见楚横对一个人如此恭敬,就连钟子恒也远远不及了,一瞬间就被比下去了。可见,这人的身份地位有多么特殊。
黄天转过身来示意方义过去,方义连忙打起精神,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一番客套之后,黄天极其正式地把方义介绍给那人认识。那人伸出手来同方义握了握手。方义蓦地觉得,这人的体力相当好,手臂暗藏着超乎常人的力量。
这人的面相看起来却是相当的和善,仿佛一直就是慈眉善目,就是菩萨心肠。听见黄天称呼这人“郭先生”,方义也就跟着叫他郭先生。
黄天和方义在郭先生的引领下一起迈步进了院子,一直进入到一间大厅内。
已经有人用茶盘托着两杯香茶走了过来,放在了黄天和方义的面前。
此时此刻,方义心里虽然有很多尚待解答的疑问,但他最牵挂的却是那个一直在等待他去救治的病人。这里人生地不熟,他来这里只是给病人看病而已。
喝了一口茶,方义发现这茶的味道很熟悉,是钟氏茶叶玉瓶贵。这茶叶应该是平日里钟子恒赠送给这位郭先生的,方义在心中暗想。
又喝了几口茶,说了几句话,方义笑着问郭先生是不是可以去给病人看病了,他怕耽搁了诊断的黄金时间。
郭先生点点头,冲着方义笑了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赞许的笑容。随即,他叫来一个中年男子,让他立刻带方义去见病人。方义立马站起身来,快步跟着那人去了。
黄天坐在那里,看着方义匆匆离去的背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没有跟过去,就坐在客厅里耐心地等待方义诊断完毕后出来。
这个院落也挺大,虽然比不上钟家大院,但也是曲折回环的样子。
东绕西绕,左拐右拐,穿过两条长廊后,方义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前。房门是虚掩着的,可以随手打开。
方义知道,这样的人家必定都有一定的礼数,因此不敢唐突冒昧。
可是,他回转身叫刚才带他来的那个男子帮他打开房门时,却发现他身后空空荡荡,并没有一个人。刚才带他到这里来的那个中年男子已经不知去向。
方义犯了难。这该怎么办?这里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且这户人家就是钟子恒口中所提到过的那种高门大户,主人估计是连钟子恒都要礼让三分的。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帮他把门打开。实在等不急了,他只好用手叩门,轻声问道:“屋里有人吗?我是医生,可以进来吗?”
方义一连问了好几遍,可是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更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