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尧来到柳翁医馆见方义,同时也是辞行。
阔别多日,两人相见之时,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他们俩在彼此眼中的最新印象是一样的,都感觉对方变了,变化很大。可他们自己对自己却并没有类似的意识。
见钟画远远地在树底下一个人待着,方义就让孙正华去招呼她,自己则带着章尧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有很多话想对章尧说,只想说给章尧一个人听。
孙正华见方义把钟画撂下不管,只带着章尧去房里说悄悄话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赶忙跑到樟树底下去招呼钟画,比往常更加热情百倍。
钟画看着方义和章尧远去的背影,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既然方义和章尧都在有意避开她,要是她硬是跟过去,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自己独处。
孙正华满脸的热情反倒让钟画感觉不好意思,只得勉强笑着跟着他去客厅。
医馆的客厅并不大,但看起来却让人倍感舒服。桌上的茶杯里正冒着热气,茶杯泛着银亮的光,隐隐约约映照出窗外绿树红花的影子,往前每走一步,影子也会随之变化,仿若一幅会流动的画。
桌上还有一盘精致的点心,不同的花色,不同的形状,充满了食欲。在钟画看来,这些点心跟汪姨做的那些,完全可以相媲美了。
孙正华满脸含笑地在一旁招呼钟画喝茶,吃点心。他看得出来,钟画对茶和点心还是挺有好感的,他这才放下心来。这是他最近新学的手艺,这一盘是专门给钟画的,厨房里还有两盘是给方义和章尧的。
方义将章尧带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人面对面坐在桌旁说着话。
林伟去了昌旸大学的开学典礼现场,早就帮方义打听到了可靠的消息,学校的董事会成员中唯一没有到场的是金禅寺的子修方丈;向忠怀带着章尧回来了,并出现在了演讲台上,章尧的演讲广受师生们的好评。
方义实在是难以想象,从前的那个忧郁少年如今居然能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高高地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现在章尧就坐在他的对面,他按耐不住满心的好奇,问章尧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章尧笑着告诉方义,说来话长,但一个人的改变是由两方面决定的,一是外因,二是内因。在BJ待了这么长时间的经历让他发生了改变,此外就是向忠怀教授正确而又极其有耐心的陪伴和良苦用心的教导。
说到这里,章尧就把自己在BJ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感详细地告诉了方义。同样,章尧也对方义的改变大为好奇,方义也坦诚相见,全都说给章尧听。
对于章尧执意学成之后回昌旸大学的决定,方义在赞赏的同时,又有一些隐忧。他很想告诉章尧,乌岭镇其实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这里藏着很多危险。
但方义又很清楚,章尧的性情里原本就有一颗忧郁的种子,便没有说出口,不想给章尧增加任何心理负担。只要有他在乌岭镇,谁也别想伤害到章尧。方义在心里这样想。
两人正互相倾吐心里话的时候,有人在敲门。
方义打开了房门,只见孙正华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了。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嗔怪方义待客不周,连杯茶水也不给章尧倒上。
“这不有你在嘛,所以我才不用那么操心。”方义笑着说,眼睛却直直地盯着盘子里的点心。他猜章尧应该会喜欢的,因为这点心看起来很像是他妈妈做的。
果然不出方义所料,章尧对点心的味道赞不绝口,说有空的时候让方义领他妈妈过来跟着孙正华学着做,他妈妈一定会非常乐意。
孙正华听了之后,乐得合不拢嘴。刚才钟画在客厅夸过他了,现在章尧又夸了他一遍,心里美滋滋的。
章尧下午要跟着向忠怀一块赶时间回BJ,只好跟方义就此道别了。两人依依不舍,但都给对方打气,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
临走前,方义悄悄地递给了章尧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柳翁医馆的电话号码。章尧说他平时学习特别忙碌,没有足够多的时间花在写信上,请方义见谅。方义表示理解,于是立马想到了电话。
陶飞开车送钟画和章尧回到了钟家大院。
章尧又回到他在钟家的小院落,跟他的父母道别。汪春芳和章胜心里万分舍不得章尧离开,但还是忍住泪水给儿子送别。一想到儿子过两年还会回到他们身边来,心里又有了莫大的安慰。
至于钟画,章尧依然没有单独跟她说什么话。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跟钟画说些什么话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就完全没必要了,而他真正想说的那些话,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即便是说出了口,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钟画现在和胡阳在同一所大学读书,日日相伴,仍在延续他们之间的青梅竹马之情。
而他只是一个外人,从来都是,一直都是,从胡阳那嫉恨得让人可怕的眼神里甚至可以看出,他始终就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既然如此,还要讲什么情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