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风摇晃着路边一棵冷冷的树,落下几片残冬圈禁已久的冷冷的叶。
卓文嘉放缓了脚步,挂满笑容的脸上,肆意蔓延着横飞的眼泪,泪水在凄冷的风中摇曳出一条无法逾越的彼岸,遥远而又陌生,可见却又无形。
她不禁后悔,后悔去过清洲村,后悔在花婆婆的门前偶遇那个买花的人,后悔一步步将深情错付于人,致使自己跌入如今不可估测的万丈深渊。
黄天走了?是的,走了!远走高飞了。走了,就好。逃了,才好。她这样思考着,苦恼着,愤懑着,怅然着,却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踏在了刚才从树上掉落下来的那几片冷冷的叶上。
枯黄的叶子托不住人类一颗沉沉坠落的心,破碎成一把细碎的冷冷粉末。
回到了花店里,卓文嘉见母亲一个人带着店员们在忙得不可开交,便赶紧走过去帮忙,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她的心很乱,凌乱不堪,唯有忙碌起来,就像眼下这样忙碌得忘了自己,才可以让她把所有的凌乱全都一丝一丝地捋顺。
趁花店忙碌之际偷偷约卓文嘉出来说话,早已不是第一次,早已有了丰富的经验,但胡阳没有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天居然被卓文嘉的父亲给当场逮住了。现在卓文嘉已经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斗争,实在是有些吃力。
面对眼前这个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正燃烧着一团火焰的微笑着的男人,胡阳的心里没有了一点底气。
他很想心平气和地跟这位一身透着商人气质的高大男人谈话,以平等为前提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可是,他盯着这个商人看了老半天,也没能找到那个平等谈话的平衡点究竟在哪里,反而害得他满心满怀惴惴不安。
“我知道你,也了解你,在昌旸大学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风云人物。”卓万商微笑着对胡阳说,“你父亲更了不起,身为一校之长,大权在握,声名远播。”
“伯父,您过奖了!”胡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正视卓万商的眼睛。这双眼睛在夸人的时候,却让人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恐惧感。
“我虽然敬重你父亲的为人,”卓万商的语气陡然变得更加无情,“但是,我女儿的私事是我们的家事,不需要你父亲来过问,更不需要你来插手,我们自己会妥善处理好的。胡阳,你以后就别再多管闲事了,免得到时又让自己如此难堪。”
胡阳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恨不得眼前这个正在跟他说话的人能够立马消失不见。他在暗自思忖,到底是谁向卓文嘉的父亲高密了,他的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黄天的事情。
“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卓万商提高了嗓门,冷漠无情地问胡阳。
“听明白了,我都听明白了。”胡阳也把嗓门提得高高的,并露出了带着一丝不甘的微笑。尽管他此刻心里一点都不服气,但看在卓文嘉的份上,也就不想再跟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计较了。卓文嘉那么聪慧的一个人都斗不过,更何况是他。
卓万商转身离开的时候,问胡阳要不要去店里坐坐,喝杯茶。胡阳慌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再表示感谢,然后站在那里目送卓万商离开了。
回到家后,胡阳一脸的不悦,坐在房间里生闷气,满脑子都是卓万商的话语与身影。
胡珏见胡阳回到家后一声不吭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就随后跟了进来,问胡阳去了哪里,怎么带回来这样大的寒气与晦气。
一个沈蒨差点让胡珏暴跳如雷,胡阳哪里还敢再提卓文嘉,只嬉皮笑脸地说出去找祁超凡切磋武艺了,再不好好练功,就要退步了。
胡珏的一双眼睛在胡阳的身上脸上来回不停地穿梭,将信将疑。他猜胡阳说不定又去钟家了,见到了那个冤家,斗了一天后又败下阵来,悻悻而归。
胡昌鸿和孟玉兰夫妇俩回到家的时候,胡家三兄弟已经吃过晚饭了,正凑在一处下围棋。胡玉让了胡珏一步,胡珏便反败为胜。可胡珏让了胡阳一步,胡阳还是输了。胡阳不服气,说两个哥哥一起合伙来欺负弟弟,非要拉着父亲过来评评理。
胡昌鸿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过来,说是来给评理,却趁机说服胡阳跟他下一局,结果他输了,胡阳赢了,这才把事情给摆平了。
胡阳问胡昌鸿今晚在哪里吃饭,怎么晚才回家。胡昌鸿笑着说,今天的晚宴很特别,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很久都没露面的杨镇长居然破例在家设宴款待几位老朋友。看样子,他的病还没好,一杯酒都没喝,但是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孟玉兰在一旁说道:“依我看,他只请了钟子恒、楼青云、江胜连以及我们胡家,却没有请那位新上任的警局副局长纪晨光,多少还是有点小气的,不够大度。”
胡昌鸿说:“我们还是别操这份闲心了,他们之间的那些矛盾啊,太复杂了,谁也理不清。”
孟玉兰便不再言语了。她想起今天晚上白洁薇跟她提到了曹世雄的妻子姚芬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