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彻底绝望的徐健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山道上又走来了几个人,求生欲在一刹那之间便苏醒了,活跃了,膨胀了。
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能够活着离开银湖的机会了,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能错过。他此刻没有办法从咽喉处发出声音,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眼看着山道上的那几个人越走越近了,路过银湖的时间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他必须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们发现他,看到他。
徐健生平第一次学会了自己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搜尽枯肠想办法让自己被岸上的人发现。他使出浑身解数来挣脱绑在身上的绳子,他也知道这样做依然是毫无用处的,绳子仿佛是长在了他的身上一样,无论他怎样挣脱都无法破坏如此紧密的绑扎。可是渐渐地,他能感觉到绳子在一点点地松动,水里的木桩也在一点点地摇晃,并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徐健的双眼蓦然亮了起来,他终于看到了希望。既然嗓子说不出来话,发不出声,那就让绳子让木桩动起来,让它们代替自己的嗓子发出响声来求救。他决定了,要跟绳子和木桩来一场殊死搏斗,就算斗不死它们,至少也能让它们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太阳已经爬过了山头,明媚的阳光照在整片清澈明朗的银湖上,微微荡漾的湖水泛起了一片片鳞鳞的波光,波光闪闪灵动,灿若天幕里的群星,随风柔柔地起伏波动,流光溢彩。
徐健一面拼命地与绳索木桩作斗争一面不住地抬头看向岸边,那几个人越走越近了。忽然间,他停止了搏斗,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几个人的脸上,锁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身上。他认识!
那是两个日本人,尽管他们今天都是西装革履的打扮,但他们的脸面徐健是见过的,容光焕发气定神闲的那个英武的中年男人名叫武田夕照,紧紧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个平常看起来极其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是他的保镖,名叫花藤。徐健曾跟着子修在怡山书院见过他们,也曾在清洲村的乡野小路上见过他们。
这就是徐健一直在期盼的熟人的脸面模样,也是能够成为他的救星的脸面。他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些希望,于是再一次倾尽全身的力气挣脱绳子和木桩的束缚。他能听得见,木桩松动了,发出了咿呀咿呀的响声。他渴望这声音能够尽快传到岸上去,传到武田夕照和花藤的耳朵里。
银湖的岸上,武田夕照一行人正一边走一边欣赏令人赏心悦目的山岭风光。武田夕照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时不时回头跟后面的那几个人说说笑笑,他在夸赞这里的醉人风景,并说这样的景色太让他着迷了,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远在日本的故乡,那里也有跟这里相似的春天的味道。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眼看就要走过银湖了。前面不远处的芦花岛近在眼前,再走一会儿就可以到达岛上了,那是他们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地,他们是为芦花岛而来,为这块风水宝地而来。
就在这时,花藤突然停止了脚步,并快速转身绕到了那些人的后面,将锐利的目光投向了银湖的中央。原本应是满湖均匀的波光粼粼里却出现了一处破碎不堪的杂乱光影,致使花藤起了疑心。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银湖岸边最靠前的位置朝那片杂乱光影看过去,发现水中竟然有一个人。
武田夕照正往前走着,一转眼间却发现花藤不见了,连忙停下了脚步四下寻找。站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也赶忙帮着一起寻找,他们那几双笑眯眯的眼睛和弯曲曲的心思一直都只搁在了走在前头的武田夕照的身上,谁也没留意到刚才花藤做什么去了。
武田夕照看到了正站在银湖岸边的花藤,以他对花藤的了解,知道花藤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他匆匆紧走几步,来到了花藤的身边,朝着花藤注目的方向看过去,也发现了湖中央有一个人。
“他在那里干什么?是附近的渔民吗?还是中国民间的水中巫师?”武田夕照见水中那人不声不响地在那里蹭来蹭去,仿佛因身上发痒难熬在那里不停地蹭痒一般,看了半天都没看明白,就忍不住问花藤。
“看着不像,”花藤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倒像是被绑在了那个木桩上,他在那里不停地挣扎。”
花藤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武田夕照,随即低声问道:“救不救?”
武田夕照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那几个正窃窃私语的中国人,笑着问他们:“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救人一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中有一个人迅速接过了武田夕照的话。可是很快他又说:“武田先生,我们还是赶紧上岛吧,时间宝贵,耽误不得啊。那人在水里或许正在抓鱼呢,没什么要紧的。”
武田夕照看着眼前说话的这人,不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又转过脸去看向湖中央的那人,隐隐约约听见了水中的那根木桩正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可奇怪的是,水中的那人一直不停地在张嘴,可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喊“救命”,因此他也摸不清楚状况,不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