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省使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郭开与童贯对坐。
看着对方那健壮的身躯,颌下的胡须,他的心里不禁再度羡慕嫉妒恨起来。
但眼见对方在听到自己的一席话语后,声音里都遏制不住的轻微颤抖,心头又是大畅。
把身体练得再好有什么用,不还是一个太监,郭开扭曲地笑了起来:“看来那诬告两位郡王的罪状,似乎与童都知无关,那宅院也确实不一定是童都知的,如今开封府衙正在调查,等一切水落石出也不迟,告辞了!”
眼见郭开起身,童贯明明知道他是拿捏,还是一把拉住郭开的袖子:“郭省使且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郭开立定,俯视着他,眉宇间满是趾高气昂:“说吧!”
童贯强忍着心头的惊怒,再看了看周遭的环境,知道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杀人灭口,再加上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告诉旁人,只能抱拳道:“以前有不恭之处,还望郭省使见谅,往后当以师长侍奉!”
郭开幼了一声:“童都知是何等权势,义子成群,豪宅众多,我可没这等当你师长的好福气!”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野,童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我的义子,那还不都是郭省使的孙子?我的宅院,也都扫榻而待,备着好好孝敬郭省使呢!”
郭开被对方的无耻逗笑了:“童都知真是妙人,但你这称呼是不是不太对?”
童贯只觉得浑身的气血,直往脑袋上涌去,五指微微颤抖,恨不得捏成拳头,将这干瘦的老太监打得天灵迸裂,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下,开口道:“是我失言了,郭大人!”
郭开听得通体舒泰,但也察觉到了童贯的凶意,他可不想被对方灭了口,笑容故意变冷:“童都知心里怕是恨极了我,但我们丑话说在前面,我手里可是有货真价实的罪证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罪证,递到了面前:“看吧!”
童贯接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大叫:“我明明将这些毁掉了,怎么会……有人偷偷抄下了副录?这群狗奴,活该被杀!!”
意识到自己的那群干儿子里面,有人偷偷藏下罪证,童贯恨得咬牙切齿,再也不悲痛于他们被屠戮,只是心中也绝望了。
他之前不知道郭开有罪证,都不敢得罪对方,是因为郭开是服侍了太后几十年的老人,一句话顶的上自己十句,现在可好,对方连证据都有,那他更是百口莫辩!
难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都要被这个无能的内客省使拿捏?
郭开观察着童贯的表情,见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都知,失态到都控制不住表情了,愈发认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将罪证慢条斯理地收回怀中,语气倒也缓和下来:“童都知,你我都是残缺之人,如今朝局容不下我们内官掌权,我们之间就更不该争斗,让外臣看了笑话,找到把柄啊!”
童贯沉声道:“郭大人所言极是,我以后当唯大人马首是瞻!”
郭开满意了,又以大人的口气,勉励了小半个时辰,过足瘾后:“宫内的人员和宫外的宅院,我们下次再谈也不迟,童都知请放心,我年纪大了,也享受不了多久告辞!”
目送这位步履轻快地离开,童贯的眼中陡然爆出骇人的杀意,双拳握紧,骨骼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动声:“想要要挟我?我童贯绝不会屈服于你这等老奴之下!郭开,你不仅要死……你的主子也得死!!”
杀太后!
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充斥着童贯心头。
他已经巴结上了官家,偏偏太后又在官家之上,远的章献皇后刘娥,压得宋仁宗喘不过气来,近的高宣太后与先帝,宋哲宗苦苦熬着,将高宣太后熬死,结果自己亲自执政的时间,还没有当傀儡的时间长,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高太后的身体又是时坏时好,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死?
童贯也年近五十了,气血衰败,体力下降,武艺一年不如一年,再等十年他完全接受不了,更别提现在还被郭开逼到了悬崖边上。
“那公孙昭也是个搅风搅雨的祸患,现在不还是被丁润解决了?就该杀之!”
“但护卫宫城的那群班直精锐可不好办,在大内没法得手……”
“我要冒一冒风险,还要得到那一位的帮助,不,这件事本来就是那一位乐于见得的!”
童贯思考完毕后,狠狠地拍了拍脸,将狰狞凶恶硬生生按回心底,恢复到以往那个既与众不同,又同样谦卑的都知状态,快步走向延福宫。
这次官家并未作画,而是聆听着几位臣子讨论“祝圣斋延”的事情。
赵佶成为官家后,第一个生日庆典将要来临了。
童贯知道,赵佶原本是五月五日出生的,真正的生日早就过去,但由于改了生日,才会在接下来迎来生辰庆典。
宋朝皇帝改名字,是为了让民间不用避讳太辛苦,也是自己求个吉利,那改生日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