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眼中之人,正是礼部员外郎李格非。
若没有之前的催婚,他都不知道,这人还是母亲族亲,虽然血脉关系已经极为澹薄,但按照族谱辈分,还真的是亲戚,近些时日更有不少往来。
现在可好,李格非参与政变,还是一场必然失败的政变。
此时简王赵似在大太监贾详的劝说下,眉宇间挤出坚定之色:“上之好恶,是民之表也,太后宽厚仁孝,却遭枉死,今官家无道,岂能为万民之表率?诸位卿家,孤心意已决!”
众人都在等待,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种师浩首先行大礼:“臣当追随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众文臣也纷纷拜下:“历代贤君,莫不是以仁孝治天下,官家悖礼弃常,当纠而罪之,不可姑息,我等当行尹霍之事,扶殿下上位,整肃朝纲!”
李彦眼见一个接着一个纷纷出言,所言都是儒家伦理大义,不禁皱起眉头。
都不用听具体计划,政变的兵力安排,就看这些参与的臣子,都是一副面容刚正,发自内心的悲愤模样,显然是被官家弑母的行径刺激到了,坚定不移地认为这样的人绝不能为人君。
可惜单纯的依靠公理正义,永远无法成事,一场政变最重要的就是武力,所谓大义名分,更多的是成功后收尾,安抚局面所用,过程中就是要靠兵将夺取。
这点无论是玄武门之变,还是后面的景龙政变、唐隆政变,都是重中之重,而这群人显然本末倒置,认为扣紧赵佶弑母这点,就能把他顺理成章的赶下台。
眼见士气可用,简王赵似也不禁心潮澎湃起来,双手颇有威严地抬了抬:“诸位卿家请起!”
倒是赵似身边的老太监见了稍稍凝眉,凑到他身边低声滴咕了一句:“殿下,还是先问一问种指挥班直侍卫的事情……”
赵似望向种师浩,和颜悦色地道:“种指挥,班直侍卫,可曾安排好了?”
种师浩道:“回禀殿下,因近来皇城司以邪教贼子之故,大肆抓捕无辜,护卫宫城的班直,已有七位指挥使深明大义,聚两千精锐,与我等共同起事。”
“宫城外门有左右掖门、东华门、天波门与晨晖门,内门有左右长庆门、左右银台门和左右嘉肃门,我等已定计,里应外合,经东华门直入宫城,破左右嘉肃门,直抵禁中……”
种师浩开始讲述具体计划,李彦听了之后,依旧摇头。
这位指挥使眼中全是忠义,心头一腔热血,可惜所提的计划,看似具备着一定的操作性,但成功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
关键有两个致命的缺陷。
第一是两千兵力实在太少,以致于这些指挥使所率领的禁军,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不仅需要以少胜多,更要经历连番大战后,还得守住各大城门,不让京营禁军回防反扑。
第二则是这个计划太过依仗那些指挥使,而那些人甚至都没有出现在这个密室内,或许是因为在宫内职守,无法脱身,但既然没有参与这等关键议事,随时就有犹豫反悔的可能,甚至提前告密。
显然,以目前简王麾下的人手,那些禁军指挥使一旦倒戈,他们将毫无办法,根本没有另一条路可选。
政变固然都是不留余地,但实力不济,还如此仓促,破釜沉舟,赌性就太重了。
赵似听得颇为兴奋,那位老成持重的太监却忧色更重。
但这回不待他提出异议,贾详开口介绍道:“这位凌道人出自金精山,有诸多器法相随,定能助将军功成!”
文臣微微皱眉,显然对于这种方外之士并不信任,种师浩倒是发问:“敢问道长如何助我?”
凌道人抚须出列:“贫道有雷火子,所发如天雷轰鸣,又可生无边火焰,到时禁军大乱,当势如破竹,直入禁内!”
种师浩眉头微皱,抱拳道:“那末将便拭目以待!”
凌道人轻哼一声,傲然道:“将军不信无妨,这几日去城外演示,自可见分晓!”
眼见他信心满满,种师浩倒也露出了期待之色,他是知兵之人,当然清楚此次有多么冒险,如果这个时候能有异法相助,当然是大好事。
场中继续议论,更多的还是文臣讨论如何要宣布官家罪状,强调他们所为的正义性,基本属于半场开香槟,李彦本来还想指导指导,让这场政变至少要对赵佶产生一些威胁,现在也死了心。
带不动,完全带不动!
不仅死心,李彦的视线还重新回到贾详身上,目光微微闪烁起来。
思考了没一会,他感觉到僻幽甲的使用时效似乎到了,身形向上升起,回到地面。
僻幽甲的效果绝对强大,但也不可能无限持续,由于今夜在金明池和简王府内接连使用,此时那甲片上的光芒已经暗澹下来,要等待天地元力注入后,才能继续使用。
李彦将这件法器收起,以第六识的修为,穿梭过王府,重新回到墙边,就见凌振紧张兮兮地探出半个脑袋,小黑则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