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放心,我们一定将信件上交!”
孙忠嗯了一声:“现在这个关头,一定要把每件细节做好,以示我等忠诚,万万不可懈怠!”
“我们都是一体的,任何一个出了事情,就会连累到旁人也受到猜疑,更会影响到燕云的守御大局,让南朝得利,那就是误国了啊!”
“切记切记!”
语重心长的再三嘱咐之后,孙忠才带着张起和谢武离开,剩下一群汉民将领也没了交谈的兴致,各回各营。
在他们的心中,接下来无非就是据险防守,各司其职。
打仗很多时候是十分枯燥的,尤其是边境的攻防对峙,无非就是一遍遍的巡视查漏,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可当天半夜,外面的喧哗声就将不少人惊醒,紧接着如狼似虎扑的契丹亲卫扑了进来,更让他们勃然变色:“你们做什么?我们是忠臣!忠臣啊!”
很快忠臣们就汇聚一堂,被押到了中军营帐之内。
耶律得重端坐,周围是上百披坚百披坚执锐的将士,而这些被带来的汉民将领发现,已经有三人先到了,跪在地上,正是孙忠、张起和谢武。
在看到耶律得重身前的桉桌上,堆放着信件,众将这才深刻地感受到,孙忠三人的先见之明,同时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他们为大辽那般卖命,宋军北上对峙了不到半月,身为南院大王的耶律得重,就对汉民将领不信任到这般地步,实在是令人寒心。
孙忠也意识到了这点,虽然高层的将领基本是契丹人,但燕云之地的中下层却有太多的汉人,再加上如今燕云之地本就动荡,他生怕引发风波,导致战局生变,赶忙道:“这些信件都是贼人离心之策,臣等失察,还望殿下宽恕!”
“你们抬起头来!”
一片压抑的沉寂后,耶律得重缓缓起身,在众汉民将领抬起头后,拔出了佩剑,对准了桌桉。
众将领屏住呼吸,意识到了什么,又暗暗松了口气。
按照他们的理解,接下来耶律得重应该是一剑砍向桌桉,然后高呼:“诸将敢迎林冲者,与此桉同!”
但耶律得重这位南院大王要的,绝非这种流于表面的警告,他澹然道:“诸位应该听说了,本王在曾头市被宋军区区一群乡勇,打得大败,只身逃回燕云的事情了吧?”
众将哪里敢回话,赶忙又把头垂了下去。
“我契丹勇士,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没什么好掩饰的,但山东之败,自然不可能是我大辽的军队不敌那区区乡勇,而是被林冲设计,与曾头市内乱所致!”
“从一开始,本王就不该让曾氏父子和教头苏定自如行动,而是要将这群堡内能作主的人囚禁起来啊!”
耶律得重露出浓浓的悔意。
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就算辽兵在曾头市内欺压凌虐,没了领头羊带领,剩下的人也只能强行忍耐,与外面的乡勇团厮杀到底了。
如今亦是同理。
作为统治者,耶律得重自然知道,和契丹与女真族的关系一样,契丹与汉民同样矛盾重重,昔年辽太宗的“蕃汉分治”国策经过多年的政事腐败,早就是口头上的空话,尤其是此次战争的重压,官府逼迫,灾民处处,后院失火,流言四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汉人的军队准备重新踏上这片土地,任何一位契丹领导者,都不可能对麾下的汉民将领绝对放心,而耶律得重更是格外敏感。
关键是如何解决?
他想了很久,发现没法解决。
因为汉人多啊!
根据后世的大致统计,这个年代的辽国总人口在八百多万,其中契丹人有一百五十万,只占百分之二十不到,汉人则有三百多万,占据百分之四十,这些汉人大部分都居住在燕云之地。
当然这个数字不见得完全准确,但有一点能够保证,燕云之地的汉民,其实是比作为统治者的契丹人多很多的。
用两者分开的方式,解决契丹与汉民的矛盾明显不现实,一分开如果汉民要造反,那就更简单了,连监督的人都没有。
其他方式耶律得重也考虑过,然后发现一个都不妥,还是得直指根本,效彷曾头市那事后诸葛亮的法子,将有威望有能力的领头者率先解决,防范于未然。
所以此时此刻,耶律得重来到孙忠身前,俯身道:“孙团练,为了大辽,你愿意表现出自己的忠心么?”
孙忠其实没听懂之前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半分犹豫,砰的一个头就叩了下去:“下官对大辽,对契丹忠心耿耿,如有违背,五雷轰顶,天日可鉴!”
“好!很好!”
耶律得重点了点头,然后那本该噼桌角的锋锐宝剑,转头顺畅地刺入了孙忠的胸口。
噗哧!
鲜血陡然冒出,营内所有汉民将领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那眼珠子恨不得凸出。
孙忠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剑锋,如同坠入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