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兀纳看了看耶律延禧,接着道:“章:“章惇是知兵之人,更曾大败西夏,在西军中素有威望,想要他回归朝堂的,显然是主战一派,希望将我辽军主力彻底留在宋境!”
“可章惇一旦接过兵权,将我辽军打得大败,那下一步,就该轮到那个弑母杀兄,迁都南逃的皇帝了……”
耶律延禧很是聪明,一点就透:“太傅之意是,章惇如果回了朝堂,败了我军,下一步就是废了那南朝的赵佶,另择明君,所以赵佶就算知道燕云被夺,为了遏制臣子的权势,也会愿意议和?”
萧兀纳点头:“不错,南朝皇帝是绝不会在自己犯了大错的情况下,给予一个明确反对过自己的臣子表现机会的,他此时虽是一国之君,却会为了保住皇位,而出卖国家的利益,何况陛下还将给予对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耶律延禧做出恭敬之色,如昔日的学生般恭敬一礼:“请太傅赐教!”
萧兀纳见了眼睛微微眯起,不喜反惊,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此次宣战,是以南朝皇帝弑母为由,现在则要承认,此事是我辽人谍细散布的假消息,南朝的太后是自然病故,绝非天子所害!”
耶律延禧神色剧变,他之前把话放得那么满,如果真的这么做,不是自己狂抽自己的脸么?
但迎着萧兀纳的凝视,再想到如今的局势,怒火刚刚浮现于眉宇之间,就消散开去,只能咬牙道:“好,就这么办,让那赵佶得意便是!”
萧兀纳接着道:“再让大宋为兄,大辽为弟,岁币如旧……”
耶律延禧听得前半句继续皱眉,听到后面却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和谈,还能有岁币?”
萧兀纳道:“必须要有,如果连岁币都直接省去,只会暴露出我们渴望和谈的胆怯,但也不能过于逼迫,名义要变一变。”
“澶渊之盟是助军旅之费,是南朝这个弟弟孝敬我们大辽这位兄长的,现在我大辽在名义上要吃些亏,如西夏那般,让宋以岁赐的名义赐予岁币,钱财数目还是每年三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有那样的南朝皇帝,议和岁币,一个都不能少!”
耶律延禧啧了啧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突然想到了重中之重:“燕云之地呢?岁币倒也罢了,一定要让宋廷还回来,重新以白沟河为界!”
萧兀纳赶忙道:“不可!千万不能直接提出归还燕云,那样肯定会惹得朝野沸腾,南朝天子也难以压服群臣,反倒于和谈不利!”
耶律延禧失色:“太傅之意,难道是要把燕云划归给南朝?”
萧兀纳道:“陛下在盟约之中,可要求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皇……”
“这些盟约,都是为了降低宋廷警惕,谈到燕云之地时,也不妨让南朝臣子认为,我们欲割舍燕云,对方才会愿意答应……”
“最关键的一条是,是开放雁门,让我军回归!”
耶律延禧脸上立刻露出狰狞之色:“此计甚妙,等我大军入了雁门,还怕夺不回燕云?”
萧兀纳点头:“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百年和平,也可麻痹宋廷,让他们以为我辽国仍旧会信守盟约……”
“然燕云之地事关我大辽兴衰,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都要夺回!我大军一旦入了燕云,立刻撕毁盟约,发兵夺城,将乡军剿灭!”
“即便无法全部灭掉,让他们逃回河北,事后宋廷为了遮掩,肯定也会宣扬乡军不敌败退,那勐将林冲和残留的乡军自是怨恨非常,河北山东之地也对于宋廷愤恨非常,民心相逆,大乱自起……”
“若林冲造反,我大辽可助他割据河北山东,与宋廷自相残杀,若能激得更多的民愤,让南朝烽火遍地,自顾不暇,就更是无力北上!”
这位兰陵王最后总结道:“至此不仅可令我大辽主力全身而退,更可稳固边界,不损国威,只是要委屈陛下,跟那南朝弑母之徒虚与委蛇,和谈退让了……”
“不委屈,不委屈!朕这点忍辱负重的气量还是有的,便让南朝以为我大辽认输,又能如何?待得他日卧薪尝胆,再兴大军,定要南朝偿还此等羞辱!”
耶律延禧哈哈一笑,再度行了学生之礼,由衷地赞叹道:“太傅不愧是我大辽的国之柱石,此等劣势之下,还能有此良谋国策,朕太佩服了!”
萧兀纳见了再惊,赶忙拜下,叩首道:“万不敢当,此番和谈困难重重,老臣这就去准备,定保陛下无忧,大辽无碍!”
“太傅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朕和大辽,全靠你了!”
耶律延禧赶紧将萧兀纳扶起,满脸恳切地看着这位老师一路退下,直至身形消失在殿宇之中。
这位天祚帝脸上的笑容和赞叹,才一点一点地消失,换成了咬牙切齿的屈辱和狠厉,然后喃喃低语:“这老物,不会是想做我大辽的章惇吧?”
相比起宫殿内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