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是真会背后捅刀子啊,幸亏之前高提举顶住了压力,否则想要攻克燕云,肯定要付出更大的牺牲,更惨烈的代价!”
燕京城中,朱武将盟约放下,神情里有着气愤,却没什么意外。
坐在对面的吴用先一步看完,连意外都没有,考虑的是另一个方面:“天祚帝唾面自干,不是此人的脾性,身边想来是有能压得住这位辽帝的重臣,若是将这个重臣除去,放任天祚帝肆意妄为,辽国才会彻底衰亡……”
朱武知道,在识人和智谋方面,自己确实逊色于面前这位,请教道:“吴参赞以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吴用知道,在战略和布阵方面,面前这位目前还强过自己,直言道:“朱参赞清楚,接下来我们能选的路不多了!”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地道:“不能第一个反!”
既然话到这个份上,朱武也就直言了:“赵宋毕竟已经坐拥江山一百多年,哪怕百姓赋税极重,又连年对外打仗,妄图以岁币换和平,结果并未迎来和平,但统治下积累的朝廷威严,不是那么快散干净的。
“正如燕云之地的汉民,明明契丹人对他们那般苛责压迫,都能逆来顺受,直到最后乡军下城,才聚众恭迎,两地情形虽不完全一致,却也有相通之处……”
“天下的恨,还没有完全压过惧!”
吴用点头:“乡军入主燕云的时候还太短,根基浅薄,此处本就是两国要冲,宋辽都势在必得,现在举旗造反,辽国趁势攻打不说,与宋廷对抗,治下十四州的汉民百姓也会不稳,更会被扣上图谋不轨,别有居心的骂名。”
“到时候口诛笔伐之下,乡军卫国之功,反成了恶行,宋廷丧权辱国的盟约,倒多了几分先见之明,此事万万不可为之。”
“诚如朱参赞所言,百姓心里的愤恨,还没有真正压过对官府的恐惧,造反时单是心里支持或者摇旗呐喊是不行的,要让他们愿意参军,跟着乡军一起反抗暴政,如今还差了些……”
吴用说这番话的同时,轻摇羽扇,已经想到了不少法子:“小生愿往河东与河南一行,如今北方民怨沸腾,必有豪杰之士蠢蠢欲动!”
朱武知道在这个民怨沸腾的时候,这位一旦出马,定能挑起处处烽火,却还是转述道:“兄长昨日听到议和盟约的时候,就知吴参赞有此番心意,也建议如今不需动弹,先静观其变。”
吴用眉头微扬,摇动羽扇的手都没停顿,对于那位预判到自己的行为,已经不感到惊奇,询问道:“那总教头之意是?”
朱武笑道:“我也不知,兄长向来镇定,这几日除了处理燕云各方面的事务外,就在提审那位兀颜光,对辽国的女真族相当重视,宋辽议和这般大事,他比我们都要澹然处之,想来是早有应对之策了。”
吴用由衷地点点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气度,上下心中都能安稳啊!”
正在这时,伴随着轻风拂过,时迁落地无声地走了进来,见礼之后,到了椅子上坐下,喘了口气,开始咕都咕都灌茶。
朱武笑道:“时机密辛苦了,机密营扩招,接下来全靠你们探听各方情报,以谋大局!”
时迁道:“这点倒不辛苦,杜兴是个好帮手,梁山泊里的宋万、杜迁、朱贵也都是探听消息的能手,只是这辽国与中原不同,地广人稀……”
“燕京是辽国五京里面的南京,已是最繁华的京师,再往上的中京道,都难安插人了,更别提那上京西京,幸亏段景住在辽国内识得不少商贩,等他的人脉用完了,短时间内我都不知该怎么办,这才是最烦恼的……”
“两位参赞给出出主意?”
听到这位的诉苦,朱武想了想道:“天祚帝御驾亲征,带上了大部分的亲信要员,留下的职权最大的就是御弟大王耶律得重,现在他刚刚逃回中京道,还和丁阎罗、公孙判官在一起,从卢统领镇守檀州的局势来看,恐怕辽国内部政局也是一片混乱,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先联系上他们获得关键消息,再谈其他!”
吴用则想出个法子:“辽国极为崇佛,这燕州和蓟州内都有大量的佛教寺院,遇到战事后,一直在闭寺修行,不愿外出,等联系好丁阎罗和公孙判官,小生陪时机密去庙内走一走,接下来眼线就多了。”
时迁大喜行礼:“多谢两位参赞!”
两人起身还礼,正要送时迁离开,就见杜兴匆匆走入,来到面前道:“朝廷又派信使来了,被堵在三关处,居然一天之内,足足派了十二批!”
时迁脸色一沉:“看着这些人就烦,早知道就让他们消失掉,兵荒马乱的,谁又说得清楚!”
朱武道:“宋廷从来不在乎底下人的性命,杀他们并无作用,十二批信使……是不是也有十二块金牌?”
杜兴点头:“不错!这些信使还放言,他们一路北上,各州县重城都知道,让高提举不可躲避,必须接旨!”
朱武不惊反喜:“他们真的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