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本公子!”“啊啊啊,你们怎么敢……”“六叔你要做什么?”
七八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被拖下马来,哭喊怒骂,吵成一团,韩嘉彦看着看着,突然怒吼出声:“够了!
”
场中一静,众人惊惧地看着这位家族的主事者,从他嘴里听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寒语气:“你们这群畜生,往日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丢尽了我韩氏的家风,老夫带你们来参加婚宴,就有意交给乡军处置,但终究有些不忍……现在带他们去大名府,投官自首,按律处置!”
眼见那群韩氏子哭爹喊娘地拖了下去,韩锦孙惊诧不已,然后醒悟过来:“父亲这是将威望留给我,扛下了得罪人的事……”
刚刚韩嘉彦特意让他提出,是为了将来护住家族时,自己可以树立巨大的威信,而具体到抓人的事情,韩嘉彦则亲自完成,各房的恨意也聚集过去,可谓煞费苦心。
韩锦孙心头感动的同时,又难免震惊,因为从韩嘉彦的安排来看,他是真的早有准备,将为恶已久的族人清理掉,并不是看到真定王氏的下场后才临时决定……
何必如此着急?
突然之间,韩锦孙颤声道:“难道说……河北将要有……大变了么?”
相比起儿子的隐晦,韩嘉彦眼神里透出浓浓的复杂,说得却直白多了:“是啊,河北即将易主,以后我们韩氏头顶上的那片天,要换了!”
……
“多谢蔡待制大恩!”
大名府衙门,折可适和种师道起身,对着蔡京重重抱拳。
蔡京微笑还礼:“两位将军这话未免见外,相比前线厮杀,为国捐躯的将士,我蔡京所为只是镇守后方,免除几分后顾之忧罢了。”
“西军久战疲惫,又不合南方水土,贸然调去江南,绝非明智之举,然何相并不知兵,又忧心金陵守御,才会出此下策……”
“如今田虎被擒,一旦将这妄图称王建制的逆贼押送回京,让天下叛逆看一看下场,官家龙颜大悦,想必也能改变心意,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折可适和种师道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蔡京又稍稍压低了声音:“如此一来,西军留在北方,也能对辽人形成威慑,让我大宋国泰民安啊!”
听着这位若有所指的话语,折可适和种师道更是觉得英雄所见略同,他们正是想要以西军威慑乡军,让那林冲不敢造次,如此一来,可谓正中下怀,皆大欢喜。
只是看着赤胆忠心的蔡京,再想到那封密信,两人心头又不禁叹息,官家怎么就不能容得下这些忠臣呢,回京之后定要谏言!
三人商议好了对田虎的处置后,蔡京又拱手一礼:“还有一件事,拜托两位将军!”
折可适立刻道:“蔡待制请吩咐!”
蔡京道:“此前田虎蓄养门客,培植亲信,老夫就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不敢断言谋逆,请了高廉以作探查。”
“此人是高青天的弟弟,自从高青天辞官后,不再任皇城司公事,但为了我河北的安危,还是义无反顾地前往,结果不幸为田虎所擒……”
“真定府是西军所破,不知两位将军可否助老夫,将高廉救出?”
折可适动容:“不愧是青天的弟弟,都是这般好男儿,我们自当竭尽全力!”
种师道也承诺道:“请蔡待制放心,我们立刻派亲卫往真定府,务必将高壮士救出!”
蔡京颔首道:“老夫这就放心了!”
三人再交谈片刻,折可适和种师道都是雷厉风行之辈,安排押送田虎,又要救援高廉,也就起身告辞。
目送着临行时千恩万谢,对自己敬重不已的两位老将军离去,蔡京并无半分惭愧。
因为他们按照自己所言,做的事情全都符合公理道义,并无半分过错。
却又难免有些感叹,因为真的这么做了,西军就要完了。
“忠臣良将,奈何生不逢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