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玉的身体刚落入天雷中，瞬间成了灰烬，顾岁岁的魂魄在阵阵雷声中，几近透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雷声终于散尽。

顾岁岁还漂浮在半空中，她倒仰着头，风一吹就跟着动了几下。

顾岁岁睁开眼睛，四周没有一点光。

她的魂魄轻飘飘的，总是想跟着风跑，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低下头。

黑暗中，顾岁岁看见一个半大的小男孩蜷缩坐在地上。

那孩子把头埋进膝盖里，像个受伤的小兽，肩膀一抽一抽的，过了好一会，小男孩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交织着泪痕。

他停顿片刻，抬手捂上耳朵，神色呆滞，捂着耳朵的手非常用力，耳朵一周被他按的泛起一圈白。

这个男孩似乎能听到顾岁岁听不到的声音，且那个声音让他讨厌和恐惧。

显然尽管小男孩用力捂着耳朵，那些声音依旧没放过他。

他垂着头，紧紧咬住牙关，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我不是！”

就在顾岁岁疑惑不解的时候，系统的声音缓缓响起，它的声音和从前大不相同，迟缓又苍老，好像生锈了一般。

“宿主，这是卫瑾书的心魔。”顿了顿，系统又道，“很抱歉，他黑化了，所以您没能救回他。”

顾岁岁看了看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捏紧拳头，轻声道。

“所以现在呢？”

系统没有说话。

眼前的小男孩消失了，再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无妄京都

顾岁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底的一幕。

原本繁华鼎盛的无妄京都全然变成了一片无人的废墟！

顾岁岁抖着手揉揉眼睛。

她看的更清楚了一些，眼前除了废墟就是尸体，京都俨然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什么，什么情况？”

“是卫瑾书做的，宿主，您眼前现在所见的是卫瑾书成年后的无妄。”

系统道。

“亲爱的宿主，虽然您的任务失败了，但是我们依旧会给你一个肉身。”

顾岁岁始终沉默着。

她以为，她为他而死，他会因着对自己的愧疚，报个仇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小子直接黑化了。

顾岁岁原本想，任务成功之后，得了肉身还可以回来找他的。

“系统，那接下来呢？”

系统笑一笑，这倒是顾岁岁第一次听到它笑，说不上什么感受，她只觉得有点诡异。

“接下由宿主您自己选择，再次去或者放弃他。”

顾岁岁点一点头，转过身。

那小男孩的抽泣声就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起，系统说那是卫瑾书的心魔。

真奇怪啊。

顾岁岁想，她跟着他那么久，怎么没发现他有什么心魔呢？

她离开了，不知道卫瑾书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呢？

会想起她吗？

亦或是为了别人在长生殿里长跪不起。

应当不会。

他会死，他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坏事，估计连做鬼的机会都不会有。

顾岁岁突然又想起来，卫瑾书说过，她是第一个坚定选择他的人。

还真是可怜啊……

耳边莫名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新婚之日，他众叛亲离，所信之人背叛他，所爱之人死在他眼前，他跪在皑皑白雪中苦苦哀求，却始终没得到一个善果，如此这般，你叫他如何不恨。”

顾岁岁愣住，悬着的心猛烈颤抖着，咬了一下嘴唇，猛然回身。

系统被顾岁岁的动作惊了一下，随后迅速恢复淡定:“宿主你怎么了？”

顾岁岁看不见他，眼睛一时无法聚焦，于是她大声道:“让我再去一次吧。”

系统有些不信，重复了一遍:“您还想再去一次？”

顾岁岁用力点了点头。

系统迟疑了一下:“宿主，您确定吗？”

确定吗？

顾岁岁用力眨了眨眼睛，往事涌上心头，她沉思许久，慢慢道。

“我确定。”

我觉得卫瑾书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而且我，想让他活着。

她再次眨眨眼睛，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系统等了半天，待她说完，才低声道。

“宿主，你接下来要去的，是卫瑾书成年以后的时空，那个时空的他不记得顾岁岁，他只知道他的未婚妻，那个被他活活掐死的宋凝玉，宿主您真的确定吗？”

顾岁岁愣了愣。

安静片刻，她点点头。

“是。”

系统沉默了许久许久，才道。

“好。”

系统的声音离她运来越近。

顾岁岁眼前起了一阵刺眼的白光，刺激的她睁不开眼睛，待她回过神，手腕上出现了一个一条金色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