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密云城北部人马鼎沸,这方圆不过四五里的潮河边上,挤着数万清军人马。
这里是潮河渡口,河面上有一座不算太宽敞的木桥。
过了木桥,前面就是燕山山脉,再走几十里,就可以到古北口,出了古北口,清军就是鸟入深山鱼游大海。
“豫亲王,您先过桥,奴才殿后。”
说话这人是正白旗参领准塔,他是清初五大臣之一扈尔汉的儿子,勇力过人,获封巴图鲁,此次出征多尔衮特地将其调入多铎麾下。
他这话没毛病,有事领导先走,古来有之。
豫亲王多铎没有推辞,对着准塔点了点头,带着人马快步踏上木桥,镶白旗八旗兵紧随其后。
这木桥最多两骑并行,真心快不了,起初还算有序,可越往后越是人心浮动,推搡打骂者比比皆是,甚至还有被挤入大河。
夜越来越深,天也越来越冷,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过去了五六千人马。
作为多铎之下,地位最高的将领完颜叶臣心越来越沉,他收到消息,明军已经过了怀柔,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密云。
半渡而击。
这个词实在是太经典,太熟悉,太没有挑战性。
眼前这些乱糟糟的清军,会被明军像猪一样的赶杀殆尽。
“金砺、孙得功你二人率汉军营,前往密云城南布防,务必使明军不得前进一步。”
金砺、孙得功听得头皮发麻,断后阻敌九死一生,他们这些贰臣,连投降都不可能,完颜叶臣也正是看中这一点。
“喳,”
金砺和孙得功忽视一眼,只得接令。
二人走后,完颜叶臣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清军争先恐后过桥之时,北边名叫独脚屿的山林之中,一群黑影匍匐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头凶残的猛兽,正在死死的打量着他们。
这只猛兽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向清军靠近,等清军发现不对劲,彼此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随着一声摄人心魄的喊杀声,一道钢铁洪流,驾驭着如山刀光,狠狠压向清军。
“杀,杀,杀。”
清军猝不及防,一时间被杀得丢盔弃甲。
朱思明手持巨斧铁盾,一马当先,鲁达、秦镇山等人护持左右,大地禁卫直扑潮河渡口。
等清军发现不对,大地禁卫离渡口木桥已经不足十步。
“杀,杀,杀。”
朱思明斧盾之下几乎无一合之敌,鲁达等人也是不遑多让。
没过几个呼吸,大地禁卫终于占领木桥西口,将清军截成两段。
自此,潮河以西的清军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完颜叶臣眼睛都红了,那可是清军唯一的生路,于是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
“来人,拼了命也要把桥给我夺回来。”
其实不用完颜叶臣多说,那些清军也不是傻子,于是拼了命向大地禁卫冲杀。
而过了桥的清兵同样向着西方反冲杀。
一时间,大地禁卫压力倍增,幸好木桥实在太过狭小,只要少数兵力就可守住。
至于桥西,大地禁卫组成半圆阵型死死挡住清军反扑。
与此同时,密云南部大批明军赶到,走在最前面的不是阎应元等人,而是高杰所部,八部众,以及杀胡虏。
连番大战,朱思明缴获战马无数,不但高杰所部更换了好马,就连杀胡虏所部也一跃成为骑马步兵。
因此他们竟赶在京师各部之前赶到。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冲杀,而是以弓弩左右抛射,犹如剃刀一般将清军一层层削去。
“陈大人,眼下清军已是瓮中之鳖,为何咱们不直接冲杀。”
问话之人是高杰,他的骑兵不太擅长弓箭,因此留在陈奇瑜左右听用。
听到高杰发问,陈奇瑜笑了笑,“高将军可曾狩猎过猛虎?”
高杰挠了挠头,“下官杀人倒是不少,这猛虎还真没杀过。”
陈奇瑜不以为意,继续道:“高将军以为猛虎已入牢笼,你会否进入与其搏杀?”
“困兽犹斗?”
高杰也不是笨蛋,一点就透。
“昔日韩信之所以垓下十面埋伏,不是无法强杀项羽,只是那样损失太大,层层递进,将项羽的实力消磨殆尽,最终一举定乾坤。
还有白起围赵括四十日,同样是为了消耗赵军精气。”
陈奇瑜继续道:“为将者,不只是要勇猛冲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非上将也,歼灭敌军,同时又保存自身,方为上上之选。”
高杰以及旁边的杀胡虏神色了然的点了点头。
见二人有所领悟,陈奇瑜也是颇为满意,好为人师是一方面,更多还是看重二人,或者说是朱思明看中这二人。
尤其是杀胡虏,这可是朱思明嫡系中的嫡系,只要没有大错,前途无可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