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景象所震撼,久久说不出话来。
约莫半分钟后,尼尔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把灯给我!”
说着,他劈手夺过一盏油灯,行至舟边,好让油灯能够更加靠近切口。
他将油灯贴到切口的边上,然后探过头去,眯细双目,仔细观瞧切口。
尽管光线已将切口周围照得一片通明,但这切口的内部却依然深不见底,灯光仍旧照不到它的尽头……
这时,乔斯林上校转头对身旁的水兵嚷道:
“快去把乔治叫来!”
乔治——尤利亚乌斯号的船匠。
……
……
10分钟后,尼尔和乔斯林上校的身边多出一位须发半百的中年人——正是船匠乔治。
乔治紧绷着表情,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像极了在集市里挑选花布的老妈子。
守候在旁的乔斯林上校,则仿佛是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丈夫。
须臾,乔治放下了抚摸切口的双手。
乔斯林上校见状,连忙问道:
“乔治,情况如何?”
乔治轻叹了一口气:
“上校,我就直接说结果了——龙骨已断,这船已经不行了。”
此言一出,乔斯林上校当场石化。
他立即反问道:
“龙骨断得很厉害吗?”
乔治轻轻点头。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确实如此。”
“龙骨断得相当彻底,齐根断成两截了。”
“这船已经废了,必须得尽快将它开回横滨。”
横滨——自打日本开国以来,通商环境优越的横滨便成为了对外开放的门户。
乘着这股东风,横滨从原先的不足百户的小农村,一跃成为活力旺盛的大型城町。
横滨町内到处可见各国的使馆。
横滨港内到处可见各国的船只。
距离江户最近的可供外国船只停靠的港口,便是横滨港。
乔治每说一句,乔斯林上校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英国海军一直有“与舰同沉”的传统。
因此,对于英国海军的舰长们来说,船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
乔治明言尤利亚乌斯号已经不行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于乔斯林上校而言,实乃五雷轰顶!
乔斯林上校面露犹豫之色。
片刻后,他缓缓道:
“乔治,你再好好看看……”
然而,他刚一开口,就被乔治抢断道:
“上校,我干船匠这一行已经四十多年了。”
“我的判断不会出错的。”
“龙骨断折的船,已不能再称之为船。”
“必须得即刻将尤利亚乌斯号开回港口,把它拆散,给它换一条新的龙骨。”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会儿,随后接着道:
“上校,您是一船之长,您需要为船上的所有生命负责。”
“现在随便一个暴风雨,都能将这艘船打烂。”
“请面对现实吧。”
乔治的犹如机关枪一般的连续话语,每一字、每一词,都扎进了乔斯林上校的心脏。
身为能够统领一船的长官,他怎会不明白“龙骨断折”的危害性呢?
只不过,虽然他的理智已经接受了眼前的残酷结果,但是其情感却仍未跟上现实。
船的龙骨断了,就像是人的脊椎断了。
乍一看,好像整体还很完好,可是其内部已经变得无比脆弱。
脊椎断折的人类连站都站不起来——船舰亦是同理。
乔斯林紧抿着嘴唇,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幽幽地向乔治反问道:
“乔治,这个切口……真的是用刀砍出来的吗?”
“……上校,我不是专业的剑客,我不了解刀剑之事。但是……这种形状的创伤,除了是用刀劈砍出来的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乔斯林上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所以说……有一位不知名的人士,划着一艘老旧的小渔船,潜行到此地,然后仅用了一刀就毁了我的船,对吗?”
乔治:“……”
无人敢搭腔。
舟上一片静谧……
尼尔公使自刚才开始就一直缄默着。
他背着双手,面孔凛若冰霜,双目直勾勾地紧盯着眼前的这道毁了尤利亚乌斯号的巨大切口。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今日所见的那位拥有神奇“力量”的年轻武士。
与此同时,他还不由回忆起了这位年轻武士在临离开之际所留下的那一句话——
(阁下,请您明白——贵方若是不依不挠,我们亦有权展开反击。)
……
……
江户湾,某处海滩——
“呼……!呼……!呼…